星船伞兵(第十章)(2)
时间:2022-02-01 作者:海因莱因 点击:次
实际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毁灭对我来说关系重大。它极大地改变了我的生活,但是直到几个月后我才知道这一点。 在克兰达斯上方空降的时刻来到了。我被指派给一等兵德国佬班博格当临时助手。听到这个消息时,他设法掩饰了他的快乐。 班长刚走出听力范围,他便说:“听着,新兵。你跟在我后面,别挡我的道。要是拖累我,我就扭断你愚蠢的脖子。” 我点了点头。我开始意识到这一次不是演习。 【①天文单位,等于3.26光年。】 我哆嗦了一会儿,接着我们就下去了——虫穴行动应该称作“疯子行动”才对。一切都出了差错。按计划,这应该是一次大规模行动,目的是使敌人臣服,占领它们的首都和行星上的关键地区,结束战争。然而,它却差点使我们彻底输掉了战争。 我不是批评丹尼斯将军。他本来要求提供更多的军队,更完善的后勤保障,但太空元帅否决了他的提议。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也不关我的事。还有,我怀疑这些事后的天才是不是真的知道内情。 我只知道一件事:将军和我们一起空降,在地面上指挥我们作战,他还亲自指挥牵制进攻,使得我们中的很多人(包括我)得以被回收——并在这次进攻中送了命。他成了克兰达斯星球上的放射性碎片,想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已经为时太晚。所以,再喋喋不休议论他还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想评论评论那些坐在扶手椅内、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空降的战略家。是的,我们可以用氢弹饱和轰炸虫族的星球,直到它的地表成为放射性的结晶体。这我同意。但是这样就能赢得战争了吗?虫族不像我们。这些类蜘蛛动物其实不是蜘蛛。这些节肢类动物只是碰巧才和疯子们想像中巨大的具有智力的蜘蛛有几分相似。从它们的组织、心理和经济上来说,虫族更像蚂蚁或白蚁。它们是群居的社会化生物,具有最绝对的服从性。轰炸星球表面只能杀死士兵和工人,却不会打击制定决策的大脑阶层和女王。就算一枚钻地氢弹直接命中了目标,它能杀死一个女王吗?我不知道,我想没人说得准。我们不知道它们藏在多深的地方,我也不会急着去探个究竟——我们那些钻进虫洞的小伙子连一个出来的都没有。 就算我们真的摧毁了克兰达斯产出物资的地表,又怎么样?虫族和我们一样,有太空船、殖民地和其他行星,它们的总部丝毫未受打击。所以,除非它们投降,否则战争还将继续。 如果它们可以投降的话——虫族士兵不能。它们的工人不会打仗(向这些连对你起哄的本事都没有的工人开火,纯粹是浪费时间浪费弹药),而它们的士兵不会投降。但是,不要因为它们长得丑,不知道投降,就以为这些虫子只不过是愚蠢的昆虫。它们的士兵聪明,经验丰富,又好斗。它们抢在我们前头开了火,按照惟一的宇宙法则,这就是说,它比我们聪明。你可以烧掉它的一条腿,两条腿,三条腿,它还是向你冲来。一侧的四条腿全烧掉,它摔倒了——请继续射击,你必须瞄准它的神经腔,打中……此后它就会跌跌撞撞地越过你,胡乱开火,直到撞在墙上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上。 空降一开始就乱成一团。我们这一片有五十艘飞船。按计划,它们应该动作协调地结束切伦科夫驱动,转入聚变驱动状态,随后进入轨道,把我们按照事先排定的队形空降下去,降落到预定地点,连环绕行星轨道转上一圈来调整队形都不用。我猜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唉,我知道很难。但是一旦它们出了问题,倒霉的却是我们机动步兵。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是幸运的,因为没等我们落到地面,福吉谷号和它里面的一切便被炸了个粉碎。在那个衔接紧密、移动速度又快得惊人的飞船编队中(4.7英里/秒,轨道速度可不是漫步逍遥),它和伊珀尔号相撞了,两艘船都彻底毁了。我们在撞击之前便弹了出来,真是走运——我是指我们这些正常弹出来的人,因为撞击发生之后,飞船仍然继续向熊熊大火中发射着太空舱。这一切当时我并不知道,我被密闭在我的茧里落向地面。我想连长当时应该知道福吉谷已经完了(同时完蛋的还有一半野猫),因为他第一个被弹射出去,指挥线路上突然间失去了与船长的联系,他立即就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的十八个小时是一场噩梦。对这个,我不会说得太多,因为我没记住多少,只有一些片断,一些恐怖的静止画面。我向来不喜欢蜘蛛,不管是有毒的还是其他什么类型的。床上发现一只普通的室内蜘蛛就足以让我心惊胆颤,狼蛛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我也不敢吃龙虾、螃蟹或者类似东西。第一眼见到那个臭虫时,我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我开始乱喊乱叫,几秒钟之后,我才意识到它已经被我干掉了,这才停止射击。我猜它是个工人。 我怀疑自己有没有能力攻击一个士兵,并且杀死它。 但那一次,我的处境比K-9部队要好得多。他们应该空降在(如果空降顺利的话)我们目标区的外围。新狗应该在外围奔跑,向阻击部队提供战术情报,让他们能够确保外围的安全。这些新狗当然不会携带除了牙齿之外的任何武器。一只新狗的任务是听、看、嗅,并用无线电把发现报告给它的同伴。它携带的所有东西就是一部无线电和一枚自杀弹。被俘或伤得很重时,它或它的同伴就会引爆炸弹。 那些可怜的狗根本没等到被俘。很明显,它们中的大多数刚和虫族接触便自杀了。新狗对虫族的感觉和我一样,如果不是更糟的话。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培养幼犬,使它们见到虫族时能四处观察、逃走,而不是直接炸掉自己的脑袋。但那时的新狗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这些只是所有差错的一小部分,你能想像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成了一团糟。当然,当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紧紧跟着德国佬,向任何移动的东西射击或喷火,发现洞穴便往里扔个手雷。 那时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干掉一个臭虫而不过多耗费弹药和动力液,不过还不懂如何分辨哪些臭虫无害,哪些臭虫危险。五十个臭虫中间大约只有一个士兵——有这一个就绰绰有余了。它们的单兵武器不像我们的那么重,却和我们的武器一样致命,能发出一种光束,可以穿透我们的装甲,像切熟鸡蛋一样割下我们的肉。它们相互之间的配合比我们默契……一个“班”的思考完全交给一个大脑。大脑阶层躲在深深的洞里,抓不住它们。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德国佬和我一直很幸运。我们梳洗着大约一平方英里的土地,用炸弹封洞,杀死一切冒出头的东西,同时注意节省使用喷射管以应付可能的突发事件。作战思路是控制整个目标区,使后援部队和重型装备下来时不会受到像样的抵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