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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第四章)(6)



  双方掌力力较之下,谢山已试出了来人功力深湛,不在自己之下,更不敢少缓须臾,右足屈处,旋风般地已滚出了丈许以外。白衣人似乎有震于谢山的掌力,微微一惊,遂即长笑了一声。值此同时,亭子里的另一白衣人,已如同白鹤般地腾身而起!两个白衣人,像是事先早已商量好了似的,在一个奇快的夹击势子里,双双袭向谢山。

  谢山在岳阳门中,论功力不过只次于掌门人,却与另二堂堂主相伯仲,所练“混元掌”

  力,更是远在段、孔二堂主之上,只可惜上来无防,吸人了少许毒香,以至于现在后继乏力!

  两个白衣人无论身材衣饰,看上去都极为相似,只是一个较胖,一个较瘦,一个是浓眉圆脸,另一个却生有一双兔子耳朵,只是就身手论,却是一等的高手,在这种突然的夹击式子里,更是快若电光石火,两口牛耳尖刀,几乎在同一个势子里由袖中抖出,一前一后直向着谢山前心后背上猛扎过来。

  “混元掌”谢山毕竟身手不弱。

  像是一只猝然展翅的鸿鸟,两支判官笔同时递出!

  笔锋迎着了刀尖,“叮”的一声脆响,两个白衣人一触之下,有如脱兔般地向两下里分开。“混元掌”谢山身躯晃了一下,单膝跪地,他圆瞪双眼,双笔分别指向二人。

  白衣人第二次的攻势更是猛厉,却是一高一矮,瘦的那个自空中来,胖的那个却是来自下盘,两团自影,挟持着凌人的疾风,在同一个势子里猝然攻来。

  “混元掌”谢山显然知道对方这一手的厉害,随着他快速旋转的身子,右足尖勾扫之下,扬起了大片的白雪,万点雪珠,分向二人全身罩来。紧接着他左足力点之下,整个身子怒鹰似地扑了出去。身躯一经扑出,绝不稍缓须臾,一路兔起鹊落,直向来处折回。谢山身手不凡,有心脱逃,更是施出全身之力,倏起倏落,直似星丸跳掷,眼看着又遁出百十丈外,蓦地面前红影一闪,一条人影,拔身自翠竹婆娑间,起身,落地,出手,三个不同的顺序,却揉合成为一个式子,快到目不暇给!“混元掌”谢山惊慌中,方自认出来人正是那日轿前的那个跟班儿阮行,第二个念头还不及兴起,已吃后者手中的那根青竹杖点胸破衣刺中。

  快,快到目不及视!

  狠,狠到无还手之机!

  一招得手,红衣人阮行,绝不逗留,竹节杖一出即收,一收即离,拔杖,腾身,看来又是混然一式!来如电,去似风!

  随着一阵衣袂荡风声,来人阮行在一个高起高落的势子里,已落身在覆满白雪的竹梢之尖。雪花簌簌里,他落身在竹梢的身子,就像是粘在了上面一般的牢靠,一任竹梢摆动得那么厉害,他身躯却是稳如泰山。

  雪地里的谢山,就像是突然中风般地一一阵颤抖,他手捂前胸,步履蹒跚着荡出了六七步,“噗通”坐倒,鲜红的血,箭矢也似地由他的指缝里穿出来。翻了个身儿,他又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认着遥远的家门,发出了一支暗器“连枝箭”,却因为劲道不足,中途跌下,坠落在雪地里。

  谢山再次的跌倒。这一次他却是无论如何再也爬不起来了!

  红衣人自行消失。

  白衣人又回到亭子里对奔。

  现场的狼藉,不久即为雪花所掩饰。

  一切是那么的宁静,就好象这地方从来也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除了横倒在雪地里的那三具尸体。其实,再过不久,尸体也会同样地为白雪所吞噬不见了。

  岳阳门沉陷于一片死寂之中!“求生”的意念,在每个人内心里燃烧着,然而在“死亡”的阴影笼罩下,人人噤若寒蝉!

  “云”堂堂主“摩云手”孔松来回走了一转,停下脚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一弟子应道:“已时将尽,午时未到。”

  孔松手捋着下已上的那一络山羊胡子,微微点头道:“谢堂主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如果走的是陆路,应该已出了岳阳。如系水路,也应过了洞庭,唉!好不为他们担心!”

  “采”堂堂主段南溪站起道:“我看他们八成儿是没事了,这么吧,我走第二拨,走水道。”

  孔松摆手道:“不行,段师兄,你身护本门‘铁匣秘芨’,万一有所失闪,那还了得?

  千万草率不得!”

  段南溪怔了一下,道:“那么……又将如何?”

  孔松说道:“还是我走第二拨,如果侥幸过湖,在彼岸能够联络上谢堂主,再图对你接应。”

  段南溪道:“要是有了意外……呢。”

  孔松冷森森地笑了一下,说道:“兄弟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全靠各人的命了!”

  段南溪喟然一叹,低头不语。各弟子面色黯暗,如丧考妣!

  孔松忽然一笑道:“我们也不要先往坏处想,说不定谢堂主已脱了险境,四门之上,不见暗器示凶是好兆头,只是……”

  眉头一皱,他喃喃接道:“……怕的是他中伏之后,不及转回。”

  每个人心头一震,相顾失色。

  孔松见状毅然道:“就这么着吧,第二拨由我带路,马上出发,段师兄你这第三拨,须等到夜里再走,那时候我们苟得不死,必然暗中接应。”

  段南溪点头道:“但愿如此,孔师弟,你去吧!”

  孔松乃转向包括尹剑平在内的六名弟子行列中,道:“你们来两个人。”

  各弟子木讷地对看了一眼,最前面的二人不容商量转身步出。他二人是“青萍剑”汪人杰,“大力神”赵大保。汪人杰颀长英挺,赵天保矮壮有力,前者是剑中高弟,后者用的是一对“金瓜锤”。除了尹剑平以外,在场各弟子俱是本门十年以上的资深弟子,论武技功力,各以所长而得个别深造、多年苦研,成就不易!

  “摩云手”孔松看着二人,心里情不自禁地兴起了一种悲哀!只是,眼前却不便现在表面。

  他点头道:“你二人可精水功?”

  汪人杰大声应道:“岳阳弟子,岂有不精水功的道理?堂主不必担心,弟子与赵师弟水陆都能应付!”

  此时此刻,尚能保持这番豪气,诚是不易!

  “摩云手”孔松被这位弟子一提醒,才想到岳阳门武功教习中,原有水功一课,各弟子俱有从师十年以上的经历,焉得不识水功?反倒是自己多此一问了,虽是小小一点矛盾,亦足见各人平素的养性功力。自忖度人,孔松反倒不如对方一个少年弟子来得镇定,心中好不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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