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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十九妹(第三章)(5)



  说者伤心,听者动容。想到了临身的大祸,每个人更不禁由衷地兴起了悲哀,一时垂首落泪,伤心不已。丹房里,传出了一阵呜咽之声,宛若楚囚对位,哪里看得出半点生气!悲惨的气氛继续蔓延着,每个人都陷于恐惧的沉思里,空气阴沉得可怕。一种大难临头的不佳之兆笼罩着,想到切身处,人人都木讷三分。

  “老宗师。”说话的是侍立冼冰身边的一个黄衣少年,他并且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咳嗽。

  这声咳嗽,不啻黄钟大吕般地在每个人耳鼓震撼了一下,所有的目光,几乎在同一个时候,齐向着这个黄衣少年集中。说来奇怪,居然有一半以上的人,对这个少年感到生疏,甚至于连他的名字也叫不上来。也难怪,说起来他只是派来服侍冼冰起居静坐、本门中的一个末代弟子而已!

  尹剑平!

  他来本门似乎为时不长,不足三月。掌门人李铁心第一眼看上了他的文静,他虽然不是本门嫡系,但却是来自第一高门“双鹤堂”的门下。双鹤堂堂主修书推荐,李铁心也就破格把他留下来,要他在“白塔”先敬师八月,再观后用。

  尹剑平在众人目光逼视下,并不拘涩,他向着当前的冼冰深深一揖,道:“老宗师,你老人家还没有说出当年肇事之因……弟子愚昧,以为眼前时间宝贵,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共图良策的好!”

  真是一针见血的金玉良言。

  话是再简单不过,道理更是人人懂得,谁都会说,只是在此时此刻说出来,可就大不简单!

  “一鸥子”冼冰枯涩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频频点头道:“剑平,难得你这个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尚能临危不乱,你说的不错,老夫却是眼前方寸已乱,那是因为老夫是此一事件的过来人,深深体会出此一劫难的不能幸免与可怕!”

  他顿了一下,接下去道:“四十年前,武林中曾经出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人物,这个人,就是刚才我所提到的那个女人‘丹凤’水红芍!”

  冷笑了一声。他娓娓道来:“这个水红芍的出身来历,江湖上传说不一,有人说她是来自青海‘达里木’,有人说她是来自西昆仑,总之,这些都无关宏旨,令人不解的是她的武功怪异惊人,大大有别于各门派,尤其惊人的是此女独擅一种怪异的毒功!”

  “七步断肠红!”说话的是“采”堂堂主段南溪。

  “一鸥子”冼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七步断肠红,这不是一种毒酒,而是一种骇人的毒功,这种毒功如果混合我先前所说的那种‘含沙射影’的内功共同施展,其效力则更为显著,能使人身中此毒后,七步之内七孔流血而亡,故名‘七步断肠红’,直到如今为止,武林中甚至于还不曾有人考究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毒?更逞论防止之法了。”

  “无双剑”李铁心听到这里,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嗟叹,在场各人,凡是目睹着方才门外那一场怪异之战的人,无不心内雪然。至此,那轿内神秘少女,与冼冰口中所说的这个“丹凤”水红芍,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甚为明显,那致人于死地的玄奥功力,无疑的已是昭然若揭。

  “七步断肠红”!每个人心里,都不禁重复地念了一遍,‘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种阴森的恐怖!

  “一鸥子”冼冰在先前的一度惊惶失措之后,现在又复变得惯常的冷静!

  他冷冷地接下去道:“但是,你们绝不会想到,这个水红芍她最厉害的地方,并不在她奇异的武功和无人可以化解的‘七步断肠红’,而是……”

  冼冰不胜叹息地摇着头。

  掌门人以次,每个人都凝神倾听,无疑的,那个叫“丹凤”水红芍的女人,已紧紧扣压住了他们的呼吸。

  冼冰脸上现出了一些不自在,他喃喃地道:“……那是她的美色!”

  女人的美,在任何场合里提出来,都应该是属于轻松一面的,然而此刻,由于心情的迎异,在大家聆听之下,居然没有一点点轻松的感觉,反倒更为沉重!

  “一鸥子”冼冰看了各人一眼,轻叹一声道:“……那是一种出奇的美,美到使任何男人在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

  下面的话,他却是碍于出口,顿了一下,才喃喃地接道:“……因此,江湖武林中,许多人都沉迷于她的美色,陷泥足而不克自拔,毁家毁身,而甘心充作她为害江湖的奴役……

  此女貌美如仙,但心如毒蝎,一旦达到目的,即翻脸无情,对其面首任情杀戮,形成当时最可怖的粉红色陷阶,这才有后来的武林七修挺身而出,为江湖主持公道。”

  掌门人和三堂长老俱都知道这位前掌门人早年义结江湖,风度翩翩,美如子都,正是“武林七修”之一。似乎听到了这里,才有些眉目。

  “一鸥子”冼冰表情至为沉痛,苦笑了一下,脸上现出至为尴尬的神态,顿了一下,才接道:“那时我年事尚轻,阅历不深……竟然……为她所乘,如非事后觉悟得早,险些做了岳阳门的罪人!”

  话说得很含蓄,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很明显的,这位前掌门人当时也着了那个女魔头的道儿,为她的美色所乘,本门中人俱都知道这位前掌门人是本门振衰起疲,建功至伟的一个人,本门之所以有后来的声望,也多得力于他的坚定和威望。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来,任何人也难以相信他的早年,竟然还隐藏着如此不足为外人道及的一段隐秘。

  故事的发展,显然已迫近眉睫。

  冼冰冷冷地接道:“……我当时确是鬼述了心窍……主要也是由于水红芍看来对我的情有独钟,我当时总以为她并非是一个如外界所传说那般行径的女人,因此迟迟不肯对她下手,这件事颇不为其他六位兄弟所谅解,闹到后来几至于起了内证!”

  他轻叹了一声,摇摇头,颇有往事不堪回首的感伤,银色的双眉频频颤动着,细长的一双眸子,蕴含着无比的沉痛,似乎到现在,他还弄不清昔年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那段情爱的真伪。

  “直到有一大,我们兄弟里的二人先后遇害,验尸证明是丧生在水红芍的‘七步断肠红’下,才使我醍醐灌顶,决心为二位已死的拜兄复仇雪恨!因为只有我与她最接近,当时就决定由我出面设计约她中伏。”冼冰缓缓地接道:“那一天在凤凰山,我们五人布下了大罗地网,在迂回曲折的地道里布满了引火之物,地道一端的出口,也都先行设法严密封锁,遂即由我出面诱她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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