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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把钥匙(2)



  “平贺,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挨整了!被害者是这家旅馆的社长。”

  平贺也知道久住的名字,曾在周刊杂志上看到过他的照片。从房间的摆设和用具等,不难推测被害者是一个相当大的人物,但平贺没有想到这人物竟然如此显赫。

  “先让我看看死者。”

  内田将平贺从客厅带进更里侧的卧室里。平贺曾听一位朋友说过,这种类型的房间称为“套房”。

  卧室和标准的双人房间一样,但配备的设施等用具都是很高级的。

  从内室门走进去,久住政之助像虫子一样被杀害在左侧的卧床上。

  看来久住是在熟睡时被人用极锋利的刀隔着薄毯从上往下猛刺致死的,血从被窝里渗出来染红了毛毯。

  内田像剥开物品的包装纸似地掀起毛毯。

  “正好刺中心脏。刀口有2厘米以上,估计是当场死亡。刀呈直角刺入心室,所以出血很多。血都渗透在被窝里,因此看上去出血不多,其实是大量出血,即便不是当场死亡,出这么多血也死了。干得真狠!”

  内田刑警一直面无表情,这时他的脸抽动了一下。倘若是故意从毛毯上刺下去的,足见凶手的老谋深算。倘若直刺心脏,凶手便几乎无法躲避从被害者身上喷溅的血。

  但是,在盖着毛毯的状态下行刺,从伤口飞溅的血迹全都被毛毯遮挡住。何况盖着毛毯,也不用害怕会惊醒被害者。在用锐器猛扎的冲击力面前,一两层薄毯起不了任何缓冲作用。

  也许是凶手的穷竭心计,才使内田的表情微微抽动的。

  被害者自然地伸直着双脚仰天躺在床的中央。也许是来不及感到痛苦就一命呜呼了,他的表情比较安详,与尸体的惨不忍睹很不相称。他光着身子穿着印有旅馆名的毛巾布睡衣,但不是很凌乱。右手向臀部下方稍稍弯曲,左手向身体外侧稍稍斜着伸出,手上没有任何东西。

  倘若胸部没有出血,可算是睡姿安详。刀口离身体的正中线稍稍左偏,在第四根肋骨的间隙处,以身体为轴大致成直角扎入。这也许是为了使凶器准确扎入心脏深处而不至于被肋骨夹住。伤口仅此一处。由此可见,凶手判断准确极其自信,能将对手一刀毙命。

  鲜血几乎都被床吸透,没有滴落地毯的痕迹。从血的颜色和凝固状况来看,离作案时间没过多久。

  床头靠着墙壁,与左侧的卧床(被害者仰卧的那张)之间有一道勉强能挤过一个人的间隙。屋内非常整洁。卧床左侧(从客厅走进来是右侧)设有沙发茶几,在靠客厅的隔墙处设有办公桌和椅子,紧边上是行李架。甚至连纸篓、烟灰缸都井然有序地放在固定的位置上没有动过。废纸篓里一尘不染,烟灰缸也干干净净,保持着服务员打扫过的模样。(插图1)

  枕边的床头柜上设有室内电话,还有3401号房间的钥匙、估计是被害者物品的手表和眼镜,以及装有常用药的小药瓶,里面用去大约四分之一药品。床头柜上离这些小物品稍稍远一些,还放着鸭嘴壶和玻璃杯。杯底留有大约一厘米左右的水。

  “被害者是右撇子吧。”

  内田刑警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平贺问。

  “因为他睡觉的卧床,仰躺着时床头柜正靠着床的右侧。”

  的确,倘若没有伏趴着睡觉的习惯,对右撇子来说,也许床头柜靠着右侧枕边(仰卧着时)即被害者的卧床一边更方便些,但以此判断是右撇子还为时过早。总之,这马上就会弄明白的。

  床头柜的下部设有收音机和闹钟,时针正指8点45分。看闹铃针指着7点,也许7点钟时就已经为这位再也不会醒来的主人徒劳地闹个不停。

  闹铃针和手表的时间完全一致。两个时钟即便在主人死去后也忠于着职守。

  平贺注视着药瓶。

  “他在服用安眠药吧!”

  他看着贴在瓶上标记“异戊巴比妥制剂”喃语道,难以判断用掉的四分之一药物是睡觉前一次服用的,还是分几次服用的。

  总之,死者的枕边放有安眠药,这一事实证明死因有着其他的可能性。

  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估计刚从洗涤部送来的长睡衣,熨得非常平整,显得很醒目。恐怕是昨夜送来的,主人还没有碰过就遭到了不测。

  “大致的死亡时间已经知道了吗?”

  “要解剖以后才能断定。经过现场勘查,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估计是昨夜……不!是今天凌晨1点至2点这段时间里。”

  “凌晨1点到2点?!”

  平贺的声音突然有些发颤,但他马上将它强压下去,问道:“凶器呢?”

  “先遣搜查的人拼命寻找也没有发现,也许是凶手带走了。这也只能靠解剖才能弄清楚了,但从伤口来推测,刀的宽度有二厘米左右,大概是做生鱼片用的那种刀尖锋利的薄刀。”

  内田刑警的话消除了平贺淤结在心中怀疑是自杀的疑团。

  床头柜上的房间钥匙和安眠药,就是将死因向自杀倾斜的有力证据,但倘若凶器去向不明,就将那种倾斜一下子向他杀反弹。

  有的自杀者很胆小,服用安眠药后再进行自伤,是为了减缓死亡的恐怖和痛苦,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但是,倘若在尸体身边没有发现凶器,眼下就只能认为是被凶手带走了。

  “凶手是怎样进入房间的?”

  平贺侧目瞥着柜上的钥匙重又问道。

  “是用备用钥匙进去的,听说旅馆的房间都有备用钥匙。”

  内田心不在焉地说道。

  “这么说起来,是内部作案?”

  “……眼下还不能断定吧!”

  内田没有肯定,但他的表情分明是赞成“内部作案”一说的。

  况且,倘若不是内部的人,就不可能进入上了锁的全封闭的房间里。

  正在这时,村川组的刑警们全都到齐了。以先遣搜查班和勘查保护下来的现场为中心,真正的侦查开始了。

  吉野文子是案件的发现者。平贺和班长村川警部、内田刑警部长一起首先会见了吉野文子。他们要以先遣搜查班交代的案件概要为基础,向有关人员进行深入调查,来揭开事实真相。

  (二)楼面通用钥匙

  在旅馆的一间小屋子里——说是承蒙旅馆方面的好意,还不如说是旅馆方面因为不愿意让刑警们在旅馆里到处乱转——文子一副紧张的表情走了进来。这位近三十岁的老服务员领班好像还没有从一两个小时前目睹的惨景刺激中摆脱出来,惊恐不安,浑身打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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