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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3)

  九月,庚申,司徒刘方策免,自杀。

  甲子,追尊梁贵人为皇太后,谥曰恭怀,追服丧制。冬,十月,乙酉,改葬梁太后及其姊大贵人于西陵。擢樊调为羽林左监。追封谥皇太后父竦为褒亲愍侯,遣使迎其丧,葬于恭怀皇后陵傍。征还竦妻子;封子棠为乐平侯,棠弟雍为乘氏侯,雍弟翟为单父侯,位皆特进,赏赐以巨万计,宠遇光于当世,梁氏自此盛矣。

  清河王庆始敢求上母宋贵人冢,帝许之,诏太官四时给祭具。庆垂涕曰:“生虽不获供养,终得奉祭祀,私愿足矣!”欲求作祠堂,恐有自同恭怀梁后之嫌,遂不敢言,常泣向左右,以为没齿之恨。后上言:“外祖母王年老,乞诣雒阳疗疾。”于是诏宋氏悉归京师,除庆舅衍、俊、盖、暹等皆为郎。

  十一月,癸卯,以光禄勋河南吕盖为司徒。

  十二月,丙寅,司空张奋罢。壬申,以太仆韩稜为司空。

  西域都护定远侯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条支,穷西海,皆前世所不至,莫不备其风土,传其珍怪焉。及安息西界,临大海,欲度,船人谓英曰:“海水广大,往来者逢善风,三月乃得度,若遇迟风,亦有二岁者。故入海,人皆赍三岁粮。海中善使人思土恋慕,数有死亡者。”英乃止。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年(戊戌,公元九八年)

  夏,五月,京师大水。

  秋,七月,己巳,司空韩稜薨。八月,丙子,以太常太山巢堪为司空。

  冬,十月,五州雨水。

  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坐畏懦征,下狱,免。谒者王信领尚或屯枹罕,谒者耿谭领世营屯白石。谭乃设购赏,诸种颇来内附,迷唐恐,乃请降;信、谭遂受降罢兵。十二月,迷唐等率种人诣阙贡献。

  戊寅,梁节王畅薨。初,居巢侯刘般薨,子恺当嗣,称父遗意,让其弟宪,遁逃久之,有司奏请绝恺国。肃宗美其义,特优假之,凯犹不出。积十馀岁,有司复奏之,侍中贾逵上书曰:“孔子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有司不原乐善之心,而绳以循常之法,惧非长克让之风,成含弘之化也。”帝纳之,下诏曰:“王法崇善,成人之美,其听宪嗣爵。遭事之宜,后不得以为比。”乃征恺,拜为郎。

  南单于师子死,单于长之子檀立,为万氏尸逐鞮单于。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一年(己亥,公元九九年)

  夏,四月,丙寅,赦天下。

  帝因朝会,召见诸儒,使中大夫鲁丕与侍中贾逵、尚书令黄香等相难数事,帝善丕说,罢朝,特赐衣冠。丕因上疏曰:“臣闻说经者,传先师之言,非从己出,不得相让;相让则道不明,若规矩权衡之不可枉也。难者必明其据,说者务立其义,浮华无用之言,不陈于前,故精思不劳而道术愈章。法异者各令自说师法,博观其义,无令刍荛以言得罪,幽远独有遗失也。”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二年(庚子,公元一零零年)

  夏,四月,戊辰,秭归山崩。

  秋,七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九月,戊午,太尉张酺免。丙寅,以大司农张禹为太尉。

  烧当羌豪迷唐既入朝。其馀种人不满二千,饥窘不立,入居金城。帝令迷唐将其种人还大、小榆谷;迷唐以汉作河桥,兵来无常,故地不可复居,辞以种人饥饿,不肯远出。护羌校尉吴祉等多赐迷唐金帛,令籴谷市畜。促使出塞,种人更怀猜惊。是岁,迷唐复叛,胁将湟中诸胡寇钞而去,王信、耿谭、吴祉皆坐征。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三年(辛丑,公元一零一年)

  秋,八月,己亥,北宫盛馔门阁火。

  迷唐复还赐支河曲,将兵向塞。护羌校尉周鲔与金城太守侯霸及诸郡兵、属国羌、胡合三万人出塞至允川。侯霸击破迷唐,种人瓦解,降者六千馀口,分徙汉阳、安定、陇西。迷唐遂弱,远逾赐支河首,依发羌居。久之,病死,其子来降,户不满数十。

  荆州雨水。

  冬,十一月,丙辰,诏曰:“幽、并、凉州户口率少,边役众剧,束脩良吏进仕路狭。抚接夷狄,以人为本,其令缘边郡口十万以上,岁举孝廉一人,不满十万,二岁举一人,五万以下,三岁举一人。”鲜卑寇右北平,遂入渔阳,渔阳太守击破之。

  戊辰,司徒吕盖以老病致仕。

  巫蛮许圣以郡收税不均,怨恨,遂反;辛卯,寇南郡。

  孝和皇帝下永元十四年(壬寅,公元一零二年)

  春,安定降羌烧何种反,郡兵击灭之。时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寇,隃麋相曹凤上言:“自建武以来,西羌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鱼盐之利,阻大河以为固。又,近塞内诸种,易以为非,难以攻伐,故能强大,常雄诸种,恃其权勇,招诱羌、胡。今者衰困,党援坏沮,亡逃栖窜,远依发羌。臣愚以为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规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羌、胡交关之路,遏绝狂狡窥欲之源。又殖谷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上从之,缮修故西海郡,徙金城西部都尉以戍之,拜凤为金城西部都尉,屯龙耆。后增广屯田,列屯夹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会永初中诸羌叛,乃罢。

  三月,戊辰,临辟雍飨射,赦天下。

  夏,四月,遣使者督荆州兵万馀人,分道讨巫蛮许圣等,大破之。圣等乞降,悉徙置江夏。

  阴皇后多妒忌,宠遇浸衰,数怀恚恨。后外祖母邓硃,出入宫掖,有言后与硃共挟巫蛊道者;帝使中常侍张慎与尚书陈褒案之,劾以大逆无道,硃二子奉、毅,后弟辅皆考死狱中。六月,辛卯,后坐废,迁于桐宫,以忧死。父特进纲自杀,后弟轶、敞及硃家属徙日南比景。

  秋,七月,壬子,常山殇王侧薨,无子,立其兄防子侯章为常山王。

  三州大水。

  班超久在绝域,年老思土,上书乞归曰:“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谨遣子勇随安息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朝廷久之未报,超妹曹大家上书曰:“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故妾敢触死为超求哀,匄超馀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家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帝感其言,乃征超还。八月,超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九月,卒。超之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代为都护。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馀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后竟失边和,如超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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