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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疏于薛平彭传·传·汉书(3)

译文:

  隽不疑字曼倩,勃海郡人。精通《春秋》,任郡文学官,言行举止必定遵循礼仪规范,声名闻于州郡。

  汉武帝末年,郡国盗贼蜂起。暴胜之被任命为直指使者,身着鲜艳的绣衣,手持锋利的斧娥,到各地镇压盗贼、监察郡国吏政,其执法范围远达束部沿海一带。对违抗其命令的人,暴胜之就以严厉的军兴法论处,其威名震动了各州郡。暴胜之早就听说隽不疑很贤良,因此,他巡察至勃海郡后,便派随从去请隽不疑前来相见。隽不疑头戴进贤冠,腰挎饰有美玉和木刻图案的宝剑,身佩环、块等玉佩,阔袍宽带,盛装前往暴胜之住所拜谒。到了暴府门前,门卫想让隽不疑解下他的佩剑,隽不疑说:“剑是君子的武器装备,是用来护身的,不能随便解下来。如果你们一定要我解下佩剑后才让我进入暴府,那么请允许我现在就告辞吧。”门卫将这一情况通报了暴胜之。暴胜之开门延请隽不疑入府,望见隽不疑容貌严肃,神态自信,衣冠整齐庄重,暴胜之急忙离开座位拖着鞋起身迎接。待宾主到堂上坐定,隽不疑端正腰身跪坐在地上说:“我身处荒远的沿海地区,很早就耳闻暴公子您的威名,但直到今天才有幸与您会面和交谈。大凡为官,太刚直则容易受挫折,太软弱则容易荒废政务,因此,最好的办法是在实施威严的同时给予恩惠,这样就能够建功立业,永保其位。”暴胜之知道隽不疑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恭敬地接受他的告诫,以很高的礼仪接待他,并向他请教在当时的形势下施政应采取哪些措施和手段。暴府的幕僚都是从各州郡官吏中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他们在旁边倾听了隽不疑的谈话,无不震惊叹服。直至深夜,隽不疑才离开暴府。于是暴胜之就上表举荐不疑,皇帝征召不疑到公车署,并拜他为青州刺史。

  过了很久,汉武帝去世,汉昭帝即位。这时齐孝王之孙刘泽勾结郡国豪杰阴谋反叛,他们计划先刺杀青州刺史。隽不疑及时察觉了刘泽等人的阴谋,将他们尽行逮捕,刘泽等人皆伏法认罪。不隽因此被提升为京兆尹,并被赐钱百万。京师的官吏百姓都敬服他的威信。每次不疑到地方州县巡视审查囚徒的罪状后返回京师,他的母亲总要问他:“有没有囚犯被平反?有多少人被你所救而免于冤死?”如果得知不疑审案多有所平反,他的母亲就喜形于色,甚至连饮食言语都不同于平时;如果得知不疑未能使囚犯得到平反,他的母亲就会非常生气,并因此而不吃饭。因此,隽不疑为官,威严而不残忍。

  汉昭帝始元五年,有一个男子乘着黄犊车,插着画有龟蛇图案的黄旗帜,身穿黄色长衣,头戴黄帽,来到皇宫北阙,自称是卫太子。公车令将此事上奏皇帝,皇帝下韶让公卿将军中二千石等官吏一起去辨认真伪。长安中官吏百姓围观者达数万人。右将军率军队来到宫城下,以防备发生意外情况。前来辨认的丞相御史中二千石等官吏都不敢表态。京兆尹隽不疑后到,他来到以后立即命令属吏将此人逮起来。有人劝他说:“此人是不是卫太子现在还弄不清楚,姑且等等再说吧。”隽不疑说:“诸位何必畏惧卫太子呢!春秋时期卫国太子蒯聩因违抗其父卫灵公而逃亡国外。等卫灵公死后,蒯聩的儿子蒯辄继承了王位,这时蒯聩请求回到卫国,蒯辄为维护先王的意志而拒绝了蒯聩的要求。孔子在《春秋》一书中肯定了蒯辄的做法。如今这位卫太子也曾得罪过先帝,他逃亡在外而没有接受处死,现在又自己来到,他是我朝的罪人。”于是就将这个人送往皇家监狱。汉昭帝和大将军霍光听说此事后很赞赏不疑,说:“公卿大臣们就是应该懂得如何运用经术来维护大义。”经过造件事不疑在朝中名声大振,朝廷官吏们都自愧不如。大将军霍光想将女儿嫁给他为妻,不疑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又过了好长时间,不疑因疾病去官,最后逝世于家中。京都长安的人都怀念他。后来,赵广汉为京兆尹,曾经对人说:“我在禁止奸邪,办理吏民事务,乃至处理朝廷大事等方面都远不及隽不疑。”廷尉审查前述冒充卫太子之人,果然是个骗子。此人原是夏阳人,叫成方遂,居住在湖县,以占卜为生。有一位原卫太子的随员曾向方遂问卜,他见到方遂后说:“您的相貌长得很像卫太子。”方遂听了这话后就生出冒充卫太子之心,想以此求取富贵,于是诈称卫太子而至阙门外。廷尉传唤乡里认识他的张宗禄等前来作证,方遂于是以欺骗无道之罪被腰斩于束市。一说这位冒充者姓张名延年。

  疏广字仲翁,束海郡兰陵县人。自幼好学,精通《春秋》,在家教学,向他求学的人中有的来自很远的地方。后来疏广被征为博士太中大夫。汉宣帝地节三年,册立皇太子,选任丙吉为太傅,疏广为少傅。几个月后,丙吉升为御史大夫,疏广升为太傅,疏广兄长的儿子疏受,字公子,也因贤良被选为太子家令。疏受崇尚礼义,谦恭谨慎,思维敏捷而善于言辞。一次,汉宣帝驾临太子束宫,疏受接驾拜谒并回答汉宣帝的提问,又安排酒宴,在席间举杯为汉宣帝祝寿,言辞合乎礼仪而又闲雅优美,汉宣帝非常高兴。不久,拜疏受为太子少傅。

  太子的外祖父特进平恩侯许伯认为太子年少,向汉宣帝请求让他的弟弟中郎将许舜监护太子家。宣帝为此事召问疏广,疏广回答说:“太子是国家的储君,他的老师和朋友必须选择天下杰出的人士充当,不应该衹亲近外戚许氏一家,况且,太子已有太傅少傅为辅佐,属宫设置已很完备,现在又让许舜监护太子家,这种见识实在浅陋,不利于向天下民众昭示太子的恩德。”宜帝很赞同疏广的看法,并将此事告诉了丞相魏相,魏相听后脱帽谢罪说:“疏广的这种远见卓识不是我们这些大臣所能赶得上的。”疏广由此而深得宣帝器重,多次受到奖赏和恩赐。太子每次上朝,进见宣帝,总是太傅在前,少傅在后。疏广、疏受叔侄同为太子师傅,朝廷上下都以他们为荣耀。

  疏广任太子太傅五年,皇太子满十二岁,已能通晓《论语》、《孝经》。疏广对疏受说:“我听说‘知足的人不蒙受羞辱,知道适可而止的人不遭遇危险,‘功成身退,是符合天道规律的’。如今我们叔侄为官,位至二千石,可谓是功成名就了,如果现在我们不适可而止辞官离去,恐怕将来会后悔的。不如我们叔侄一起辞官出关,告老还乡,以养天年,这样做不是很好吗?”疏受叩头说:“听从您老人家的安排。”当天叔侄二人都上书称病。三个月后宣帝又赐其续假,疏广于是声言病重,上疏要求告老还乡,皇上因其年岁确实已老,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加赐黄金二十斤,皇太子也赠金五十斤。朝中公卿大夫故旧亲朋以及京城人士在长安东都门外为他们设宴饯行,送行的车乘达数百辆,叔侄二人一一辞别而去,在路旁围观的人都赞叹说: “贤良啊,这两位大夫!”有人为之叹息并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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