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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6)



  目击者阿源君的证词,应该值得依赖。根据他在犯罪现场与为谷敏之的不期而遇,进一步证实乌托尼依的死亡时间是八月二十五日清晨。

  厚木9-30专案组获得由检察厅签发的逮捕证,将正在家中熟睡的犯罪嫌疑人为谷敏之捉拿归案。

  6

  空港8-11专案组派出刑事侦察警官到厚木9-30专案组,联合审讯犯罪嫌疑人为谷敏之。根据为谷敏之的供述笔录,两起凶杀案系同一罪犯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然而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为谷敏之没有杀害大竹专务的作案时间。故尔,两个专案组尚不能合在一起办公。可事实上,两个专案组已经紧密合作,联手侦查。

  很快,两起案件与全日航飞机失事有关的消息,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神奈川县警察局、东京警视厅、海上保安厅、飞机失事原因调查组、新闻媒体以及市民,纷至沓来,打听案情的进展和结果。霎时,厚木警署那幢陈旧的木结构楼房被挤得摇摇晃晃,险些倒塌。警署周围,门庭若市,挤满了车流和人流。

  审讯为谷敏之,在厚木警署第一审讯室展开。

  审讯警官是堀越警长和那须警长。一开始,罪犯为谷敏之一再否认。在阿源君证词、打高尔夫球经历等有力证据面前,为谷敏之节节败退。

  那须警长说:

  “希望你好自为之,顽抗是没有出路的!杀害乌托尼依的凶手是你。杀害大竹义明的凶手也是你,快坦白!”

  话音刚落,为谷敏之脸上愤然变色。

  “杀害大竹专务的不是我。我也根本不清楚。”

  “那么,乌托尼依是你杀害的吧?”

  堀越警长的目光宛如两把利剑,直刺罪犯的心里。顿时,为谷敏之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快说!”

  警长们紧追不舍,为谷敏之心理上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

  为谷敏之供认道。

  “杀害乌托尼依的凶手,是我。引诱他加盟我们公司的,也是我。为此,我一直与他保持着接触。自从他儿子死于车祸后,他开始生活上荒诞无度,破罐破摔。于是,我公司改变了原来的决定。出乎意料的是,他事先没有征得我公司的同意,擅自来日本逼迫我公司与之签定劳务合同。在来日本之前,他误以为签定劳务合同十拿九稳,遂与妻子离婚,且辞去全日航工作。当遭到我公司人事部门拒绝后,便转而威胁我说,他已经不能返回美国,贵公司必须收下他!否则,就拿我是问。

  他不仅口头威胁,还大白天在公司周围徘徊。一下班,就缠着我。我到哪里,他跟到哪里。喝醉酒后,多次闯入我居住的公寓里乱搞一气,甚至用匕首威胁。我忍无可忍,决定杀了他。

  好在没有人知道我与他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同事们只知道他与公司之间有矛盾。至于我呢,是代表公司而不是代表个人。

  为了自己今后的前程,我决意先下手为强。杀他,我经过了一番思索。比起伪造没有作案时间和伪造不在现场的假象,倒不如将尸体隐藏一定时间,以达到警方难以判断死亡时间的目的。如果尸体能完全消失,那是最理想的。可我是第一次杀人,不可能天衣无缝。我当时想,尸体只要能隐藏一个月就可以了。

  果然,机会来临。正如你们判断的那样,我到这里打高尔夫球,被这一带山的形状深深吸引住了,顺便转了一圈。山脚狭窄,车辆难以行驶,与一日游的登山路线之间有一定距离。由于地形复杂,游客不来这里。酷爱侦探推理小说的我突发奇想,这一带是容易隐蔽且难以发现尸体的场所。于是,我选择了这里。

  当时的记忆,还模模糊糊留在我的脑海里。为了杀乌托尼依,我多次赴实地考察地形。我发现,太阳没有升起之前,是最安全的时间段。于是,在乌托尼依面前,我稍稍露出妥协的姿态以缓和紧张的气氛。几天后,我邀请乌托尼依于八月二十五日一起上这里打高尔夫球,他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我对他说,在高尔夫球场附近,有一座能眺望富士山的小山。届时,先上那里欣赏清晨日出时的富士山。他十分高兴,很想一赌富士山的清晨雄姿。

  初来乍到的外国人,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日本的富士山和艺妓美女。

  离开宾馆,已经是半夜二点左右。当然,我没有到宾馆里迎接,而是在大门口等候。当时的天气,只要一到四点,天就会渐渐大亮。再不快点走,就来不及了。我驾车从世田谷驶出,穿过东名,还没有驶完三个小时就赶到了现场。爬到高松山上,看不见富士山。乌托尼依满脸沮丧,一再间我富士山在哪里?我故意寻找一番,将手指着遥远的方位。就在他集中注意力顺着我指的方向眺望时,我悄悄抡起球拍猛击其后脑勺。顿时,他昏倒在地。我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绳索,使劲勒住他的颈部。由于距离隐蔽场所很近,我将他扛在肩上朝目的地走去。当时,我心慌意乱,肩上的尸体越来越沉重,累得我直喘粗气。如果拖着尸体走,草地上有可能留下痕迹,易于成为日后警方的线索,在掩埋场所,我事先挖好一个大坑,铁-也隐蔽在坑里,上面铺满了杂七杂八的草。掩埋尸体,我没有用多少时间。

  掩埋完毕,我赶紧下山。途中,突然听到一阵猛烈的狗叫声。吓得我魂飞魄散,差点窒息。我压根儿没有想到,那么早的清晨,竟然有人登山观日出。

  作案前,我到过现场多回,可时间都稍稍早了一些,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习惯于清晨登山观日出的人。如果知道,我决不会选择那里。

  当时,幸亏手持的铁-是折叠式的。折叠后的铁-,我还用纸将它包了起来,没有被那个人发现。否则,那人也许会死在我的手里。

  杀大竹专务,是别人干的。虽在量刑上,杀一人和杀两人没有多大区别,可我不愿意替别人顶罪。请相信我说的话,他确实不是我杀的。”

  为谷敏之承认杀害乌托尼依,否认杀害大竹专务。在警方看来,尽管为谷敏之矢口否认杀害大竹,可供词里还有许多不能自圆其说的地方。

  “为谷敏之,你说你是受到乌托尼依威胁后才起杀意的,这话,无法让我们相信!乌托尼依把没有与自己签订合同作为恫吓借口,显然是不能成立的。你说,你感到恐怖才杀了他。你以为你那些假话,就可以把我们搪塞住了吗?为谷,你别自作聪明!不然,乌托尼依有威胁你的可能。但是,他辞去干了几十年的工作,千里迢迢,从阿拉斯加赶到日本来求你。是因为他手里掌握了你的痛处。到底是什么痛处?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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