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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文郎(2)

 
    明日,忻忻而至,曰:“愿遂矣!宣圣命作《性道论》,视之色喜,谓可司文。阎罗穆簿,欲以‘口孽’见弃。宣圣争之乃得就。某伏谢已,又呼近案下,嘱云:‘今以怜才,拔充清要;宜洗心供职,勿蹈前愆。’此可知冥中重德行更甚于文学也。君必修行未至,但积善勿懈可耳。”王曰:“果尔,余杭其德行何在?”曰:“不知。要冥司赏罚,皆无少爽。即前日瞽僧亦一鬼也,是前朝名家。以生前抛弃字纸过多,罚作瞽。彼自欲医人疾苦,以赎前愆,故托游廛肆耳。”王命置酒,宋曰:“无须。终岁之扰,尽此一刻,再为我设水角足矣。”王悲怆不食,坐令自啖。顷刻,已过三盛,捧腹曰:“此餐可饱三日,吾以志君德耳。向所食都在舍后,已成菌矣。藏作药饵,可益儿慧。”王问后会,曰:“既有官责,当引嫌也。”又问:“梓潼祠中,一相酹祝,可能达否?”曰:“此都无益。九天甚远,但洁身力行,自有地司牒报,则某必与知之。”言已,作别而没。王视舍后,果生紫菌,采而藏之。旁有新土坟起,则水角宛然在焉。
 
    王归,弥自刻厉。一夜,梦宋舆盖而至,曰:“君向以小忿误杀一婢,削去禄籍,今笃行已折除矣。然命薄不足任仕进也。”是年捷于乡,明年春闱又捷。遂不复仕。生二子,其一绝钝,啖以菌,遂大慧。后以故诣金陵,遇余杭生于旅次,极道契阔,深自降抑,然鬓毛斑矣。
 
    异史氏曰:“余杭生公然自诩,意其为文,未必尽无可观;而骄诈之意态颜色,遂使人顷刻不可复忍。天人之厌弃已久,故鬼神皆玩弄之。脱能增修厥德,则帘内之‘刺鼻棘心’者,遇之正易,何所遭之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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