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相怜嗟母女 求荣不惜劫妻儿(4)
时间:2021-09-15 作者:梁羽生 点击:次
上文表过,这老婆婆名叫聂金铃,四十年前与明明大师本来是一对情投意台的爱侣,后来着了太乙的**,受他污辱,无可奈何,嫁给了太乙的。 聂金铃嫁后三年,身怀有孕,此时她早已看清楚了太乙的面目,夫妻的感情已是坏到无可收拾的地步,聂金铃不愿她将来的女儿有这样一个父亲,怀胎三月,便跑了出来。这时她也知道了她旧日的爱侣早已削发为僧,她不愿再去扰乱明明大师的清修,遂去投奔她一位姓石的义姐,便是这家人家。她的女儿出世之后,做了这家人家的义女,聂金铃不愿要她父亲的姓,将她女儿取名石瑛。她让女儿改姓,一来是为了憎恨太乙,二来是为了报答她的义狙,三来也是希望躲过太乙的侦查,让他永远不知道石瑛是他女儿。 石瑛的义父义母是江湖游快,在江南的快义道上也有他们的朋友。石瑛长大之后,聂金铃便拜托她的义父把她带到江南去。聂金铃的用意是想女儿远远地离开生身之父,二来也好让女儿在江湖历练一番,养成独立能力。临行前夕,做母亲的且曾叮嘱女儿,叫她留心物色佳婿,最好在江南成家立室,不必再回北方。倘若女儿有了归宿她也愿意到江南安享晚年。 石瑛到了江南,不久便成为艳名远播的女侠,不知多少英雄豪杰追逐在她的裙下。但她一个也不合意,却偏偏选中了一个比她年纪大二十多岁的柳元甲。 柳元甲当时已是江南的武林盟主,用假仁假义的手段笼络了一班豪杰,不是深知他的底细的人,谁都把他当作一个英雄人物。他虽然比石瑛大二十多岁,但当时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为人又极工心计,起初是以长辈的身份接近石瑛,渐渐就大献殷勤。他对少女的体贴入微的手段,更不是一些年轻小伙子比得上的。日子一久。石瑛不由得不上了他的圈套,由于崇拜“英雄”的心理,也由于感激他的“照顾”,竟然嫁了给他,陷入了与她母亲相同的命运,终于也是携儿出走,回转北方,母女外孙,相献为命。 书接前文,且说聂金铃正在拥着女儿,两母女心伤泪咽。太乙冷冷说道:“今日一家于团圆,你们还哭些什么?金铃,你不愿与我破镜重圆,那也罢了。瑾儿有她的丈夫,你怎可禁止她夫妻相会。”伸手便要拉开他的妻子。老婆婆拥着女儿,一拐打出,喝道,“老匹夫,气死我也,你敢碰一碰我的女儿,我就与你拼了。”柳元甲笑道:“岳父岳母,你们老夫妻,何苦见面就骂,动手就打?好吧,岳母既然不肯听小婿之劝,小婿只好先讨回妻子了。”石瑛喝道:“滚开!”一抖手飞了三把飞刀。 老婆婆的本领高于她的丈夫,但石瑛的本领却是远远不如柳元甲。三柄飞刀都给柳元甲打落。 柳元甲笑道:“我可不愿与娘子动手。好吧,我且待你气平下来再说,我先去看看我们的孩子!” 石瑛大为着急,连忙追上去道:“我决不能让你抢我的孩子!”老婆婆也要过去阻拦。但却给太乙缠住,一时之间不能脱身。 柳元甲笑道:“娘子,你不想我使用硬功,那么咱门夫妻俩就该好好地谈一谈了。” 石瑛心乱如麻,想了一想,说道:“好吧,你要说些什么,到那边去说吧。”柳元甲笑道:“进屋子里坐着舒舒服服他说不好吗?为什么要到林子里去。” 石瑛一掠云发,低声说道:“孩子睡了,别惊醒他。”柳元甲见她说话平和,心中甚是欢喜,想道:“看来她似乎尚有夫妻之情,倘得她心甘情愿地与我言归于好,那可胜于强迫多了。” 石瑛抹去泪痕,平平静静地走入林中。老婆婆叫道:“瑛儿,不可再上坏人的当!”石瑛道:“妈,孩儿自有主意。”柳元甲笑道:“我们夫妻的事,岳母大人,你可不用费神多管啦!”老婆婆气得七窍生烟,但给太乙缠住,却是无可奈何。 石瑛在前,柳元甲在后,走过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藏身的那棵大树,蓬莱魔女心想:“却不知我这二婶是作何打算,我倒不便立即动手。”石瑛走过那棵大树十多步路,这才停了下来。 柳元甲嘻皮笑脸作了个揖,说道:“请娘子念在夫妻之情,与我回去。岳母执迷不悟,以后咱们慢慢劝她。”他一把年纪,向年轻的妻子打恭作揖,形状甚是难堪。 石瑛脸上木然毫无表情,淡淡说道:“你为什么要来接我?当真是为了夫妻之情么?”柳元甲指天誓日他说道:“怎么不是?夫妻总不能一辈子不和的,是不是?” 石瑛道:“不对吧?你是因为在江南立不住足,这才想到要找我们母子的吧?” 柳元甲怔了一怔,心道:“她躲在荒谷之中,我只道她已是不闻外事,却怎的还是消息如此灵通?”当下说道:“娘子,你既然知道,那我也不必瞒你,江南那些武林人物,受人挑拨,另奉铁笔书生文逸凡作为盟主,都背叛我啦。但只要咱们夫妻和好,再打天下,又有何难?” 石瑛道:“你不是一向自夸在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吗?怎的江南的侠义道却要叛你?” 柳元甲苦笑道:“娘子,你不用挖苦我了。可是,我即使不配做江南的武林盟主,你我夫妻,却倒是一条路上的了。” 石瑛冷冷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元甲说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你的父亲是谁了,你父亲是金国国师,你根本就不是汉人,难道你还能和江南的一班所谓侠义道混在一起吗?我与你的爹爹来此,就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本来身份,接你出去同享荣华的。” 石瑛道:“哦,这么说你对我倒是一番好意了,真是多谢你啦!” 柳元甲眉开眼笑地道:“谁说不是呢?你以前不知自己是什么人,跟着一班所谓侠义道反金犹有可说。如今你已知道你是金国国师之女,却何苦还在这荒谷里受苦?你想想值得吗?” 石瑛道:“好,你容我想想。”手托香腮,似作沉思之状,却忽地一抖袖子,一蓬金芒突然从袖管中射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