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传·传·汉书(4)
时间:2021-09-05 作者:班固 点击:次
译文: 从前在颛顼统治时期,命南正重掌管天文,命火正黎掌管地理。唐尧虞舜统治时期,继续命重和黎的后代掌管天文和地理,一直到夏朝和商朝,所以姓重的姓黎的世代掌管天文地理。在西周时,封为程伯的休甫是他们的后代。到了周宣王的时候,他们失去了主管天文地理的官职,而为司马氏。司马氏世代主管周朝的历史。在周惠王和周襄王之际,司马氏到了晋国。晋国的中军元帅随会逃奔到魏国,司马氏也随之来到了少梁。 自从司马氏家族离周到晋国后,他们就分散开来,有的在卫国,有的在赵国,有的在秦国。在卫国的,后来作了中山国的相。在赵国的,由于传播有关剑术的理论而声名显赫,蒯聩就是他们的后代。在秦国的司马错,曾舆张仪争论伐蜀的事,秦惠王采纳了他的建议,让他率兵伐蜀。他取得胜利并被任命为蜀郡守。司马错的孙子司马蕲是武安君白起的部下。这时的少梁改名为夏阳。司马蕲舆武安君白起在长平坑杀趟国的军队,回到秦国后,他与白起都被秦王赐死于杜邮,葬在华池。司马蕲之孙名司马昌,在秦国任铁官。在秦始皇时,蒯聩的玄孙司马印是武信君的将领,领兵攻占了朝歌。在项羽封十八诸侯时,封司马印为殷王。在汉王刘邦讨伐楚王项羽时,司马印归附了汉,汉王改司马印统治区为河内郡。司马吕生司马毋惮,司马毋惮任汉朝长安的市长。司马毋恽生司马喜,司马喜曾为五大夫,他们死后,都埋葬在高门。司马喜生司马谈,司马谈曾任太史公。 太史公向唐都学习天文学,在杨何处学《周易》,在黄子处学道论。太史公在汉武帝建元至元封年间做官,他忧虑学习先秦各家学说的人,未能了解各家学说的原意,盲目信奉一些荒谬的说法,就论述六家学说的主要精神道:《易大传》说: “天下人的方向一致,可是想法却多种多样,目标相同,可所走的道路却不相同。”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道德家,这些学派都是以治理国家为要务的,但是他们的学说却不同,有省与不省而已。我认为阴阳家的学说,崇尚祥瑞而忌讳繁多,常常使人受到限制而产生许多畏惧,然而它所排列的一年四季的顺序是不能废弃的。儒家学说广博而缺少要领,费力不少而功效不大,因此它所提倡的难以完全照办。然而它所规定的君臣父子之间的礼仪,夫妇长幼之间的区别,是不能改变的。墨家主张节俭却难以遵从,因此墨家主张之事不能全部采用。然而墨家关于加强本业发展和厉行节约的主张则是不可丢弃的。法家的主张严厉苛刻、缺少恩谊。然而他们端正君臣上下的名分这一点是不可改变的。名家过于拘于形式而容易丧失对事物的正确认识,然而它辩证名与实的关系问题则不能不予以认真考虑。道家使人精神合一,行动合乎无形的“道”,使得万物丰足完美。他们的学说,因循了阴阳排列四时的顺序,吸取了儒、墨两家的长处,总取了名、法两家的精华,随着时间来转移,顺着事物而变化,这样来立定常规和处理事务,没有不相适宜的,并且意旨简明而易于掌握,办的事情虽不多,而功效却很大。儒家则不是这样,他们认为君主是天下的表率,凡事君主倡导而臣下应和,君主先行而臣下随从。像这样,则君主劳累而臣下安逸。至于伟大道家理论的精髓,既去掉了刚强和贪欲,又废黜了聪明与智慧。儒家却丢开了这些而任用儒术进行统治。精神用的过分就会枯竭,身体过度劳累就会损坏;精神和身体过早的衰竭,而想与天地共长久,这事还从未听说过。 阴阳学说对于一年四季、八卦方位、十二星次、二十四节气都有各自的规定与禁忌,说顺着这些就会昌盛,违背这些就会灭亡,其实未必如此,所以说“使人受到限制而产生许多畏惧”。至于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大自然运行的规律,若不遵从它就没有可以作为天下法则的。所以说,它所规定的“一年四时的运行顺序是不能丢掉的”。 儒家用六艺作为准则,六艺的经传文字以千万计,人们连续几代都不能弄通它的学说,一辈子也不能完全通晓它的礼仪。所以说儒学“广博而缺少要领,费力不少而功效很小”。至于儒家序列君臣父子之间的礼仪,夫妇长幼之间的区别,这是各家学说也不能改变的。 墨家也崇尚尧舜,称述尧舜的德行说:“他们住在三尺高的殿堂裹,土筑的台阶有三层,茅草房顶不修剪,柞木屋椽不雕饰;盛饭用陶簋,装汤用瓦盆,吃的是糙米饭,喝的是豆叶汤;夏天穿葛衣,冬日披鹿皮。”他们埋葬死人,用三寸薄的桐木板棺材,哭的声音也不悲哀。教育人民遵循葬礼,一定以此为标准。要使天下都像这样,那么就没有尊贵和卑下的区别了。世道不同,时代变了,事业不必相同,所以说“墨家所倡导的节俭人们却难以遵循”。总之,墨家主张强本节用,则是引导家富人足的办法。这是墨家的长处,即使百家也不能丢掉这一点。 法家不分别关系的亲疏,不区分地位的尊卑,一律断之于法。这样就把敬爱亲属、尊长的恩谊断绝了。可以用它作为临时措施,但不能长期施用。因此说法家“严厉苛刻而缺少恩谊”。至于法家主张使君王尊贵使臣子卑下,明确职分界限不得相逾越,这是各家学说也不能更改的。 名家烦琐细碎、纠缠不清,使人不能推 求它的真意,专注于名词概念的推理,反而 失去了易于掌握的常理。所以说名家“使人 受约束而容易丧失对事物的正确认识”。至于它循名责实,综合考察事物的本质这一点,倒是不可不予以认真考虑的。 道家宣扬无为,又说无所不为,其实际主张是容易实行的,而其言辞却难于理解。其学说以虚无为理论基础,以顺应自然为实践原则。既没有既成不变之势,也没有固定不变之形,所以能够推究万物的实情。既不走在事物的前边,也不落在事物的后边,因此能够成为万物的主宰。法则的有无,顺应时势来确定;制度的兴废,根据事物的变化来决定。所以说“圣人不巧取,顺应时势而变通”。虚无是道家的核心,因循是君主统治的纲领。群臣一齐上朝,君主让他们各自表明自己的才干。其实际情况与名声相符的叫做端;其实际情况与名声不相符的叫做空。君主不听空而不实的话,奸邪就不会产生,贤与不肖就自然分清了,黑白也就自然分明了。造就在于君主如何使用他们了,这样做还有什么事情办不到呢!这样就合乎大道,看起来混混沌沌,而光明却照耀天下,又返回到无名的境界。人所赖以生存的是精神,所依托的是形体。精神用得过分就会枯竭,形体过分劳累就要损坏,形体与精神分离人就会死亡。死去的人不能再生,形神分离就不会复合,因此圣人重视这一问题。由此看来,精神是人生存的根本,形体是人生存的器具。如果不首先安定自己的精神和形体,却说什么“我有办法治理天下”,凭藉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