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7)
时间:2021-09-01 作者:森村诚一 点击:次
“是否请‘热酒朋友’先唱一个!”
说话的是位叫古贺的年轻人,就职于某家商社,据说是赴库贝哈克分公司任职。听他这么一说,几个旅客带头鼓掌。
“不行,不行,我不擅长!”
田所君十分为难似的,还羞羞答答地用手抓了抓头发。事实上,他内心却很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歌喉。
“好吧,我就现丑了!唱一个‘木曾节’给大家听。”
田所君说完,润一下嗓子,大声唱起来。歌声圆润,音色厚实,富有表情。
一曲唱完,连听不懂演唱的外国人也热烈地鼓起掌来。
接着,是一对美国的新婚旅行夫妇为大家唱歌。新郎从手提袋里取出夏威夷四弦琴伴奏,新娘则一连唱了好几首“夏威夷歌”。
歌谣唱完,是吟诗。总之,大伙都拿出各国有特色的歌曲和诗词参加表演。既歌颂自己的祖国,又炫耀自己的歌喉。舱内,热气腾腾,踊跃参赛。重伤员们也一时忘记了伤痛,脸上笑嘻嘻的。随着高xdx潮不断迭起,大家似乎忘记了所处的艰难困境。舱外,暴风雪依然下着,下着……而且,越下越猛。
6
直到第二天拂晓,大竹君才察觉自己最初的判断失误。由于这一带尚未进入真正的冬季,暴风雪不仅不会马上消失,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天早晨,仍不见暴风雪减弱的迹象。
风速平均每小时为二十米,最大风速为四十米。其势汹汹的暴风雪,毫无远走高飞的征兆。幸存者们最后的避难所——机身残骸看来也坚持不住了,被猛烈的狂风吹得不停地晃动,随时有可能被刮走的危险。
大家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仿佛死神正在朝他们走来。
早餐时,没有人再为伤员着想了。
“对不起,我也冷,把毛毯还给我!”
未来画家平田君板着脸说。其他人也跟着仿效,主动要回毛毯。
通宵达旦的热闹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返。客舱内,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状态。
昨天夜里,大家都在唱歌、吟诗,压根儿没有注意外面的暴风雪。此时此刻,空气越沉闷,心情越压抑,暴风声也就越刺耳。每一声呼啸,就像无数根钢针扎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如此恶劣的气候,救援队果真能舍身来救我们吗?!
虽然没有一个人这么说,但大家心里却都在这么想。越这么想,越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慌。
大自然的气压调节,简直太随心所欲了!势不可挡的低气压,不但继续增强,而且由西向东大踏步挺进,竟然还带来凛冽刺骨的寒冷气流。
低气压经过的同时,令人深恶痛绝的“剧雪烈风”紧步后尘而来。更可恨的是,白峰号紧急着陆数小时后,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似乎趁火打劫,企图让幸存者们长眠在这里。
最大风速达到四十米的狂风,送来短柱形状的结晶雪花,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向幸存者们刺来。惊人的风速,刮得人们连眼睛也难以张开。如今,可视距离仅一米左右。在如此恶劣的气候下,救援队即便出动,也只得中途返回各自基地。搜索飞机也只得返回各自营地。
第二天从早到晚,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根据当地气象预报:局部地区的暴风雪(据推测,大概是指紧急着陆地域)有可能持续数日。
起初还处于昏睡状态的松田机长,从第二天开始,伤势突然加重。正午时分,心脏停止了最后的跳动,紧接着,又有三个重伤员也于当天随他而去。
在暴风雪的围困下,加之眼睁睁地看着重伤员们相继死去,幸存者们焦躁不安起来。报务员的去世,致使难以正确把握紧急着陆的所在具体位置。这又给本来就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添加了浓浓的火药味。
“救援队真的会来吗?”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导致舱内的紧张气氛直线上升、加剧。
“像这样的暴风雪,救援队怕是来不了啦!”
“那我们是在等死!”
“乘务长在撒谎!”
“喂,到底怎么啦?我们有没有希望啊?”
恐怖像瘟疫,很快在旅客中漫蔓开来。舱内犹如沸腾的开水,一片混乱。
这种时刻,昨晚的动人歌喉,昨晚的相互谦让,昨晚的……已经荡然无存。每个幸存者以各种方式,展现自己热切的求生欲望,各自打着小九九。叹气声、呻吟声,叫骂声汇成一股又一股热浪,摇曳着破烂不堪的机身残骸。
唯一的小女孩又大声哭了起来。
“吵死人了,快闭嘴!”
未来画家平田君大声嚷道。
“你有什么资格叫她闭嘴?孩子是牙齿痛才哭的。”
孩子父亲家永君与未来画家平田君辩论。
“你说什么?牙齿痛?别胡说!你明白眼下是什么处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