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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荀济群臣惕息 杖兰京逆党行凶(2)

  祭酒卢潜曰:“思政不能死节,何足为重?”澄谓左右曰:“我有卢潜,乃是更得一王思政。”初,思政屯襄阳,欲以长社为行台治所,浙州刺史崔猷以书止之曰:

  襄城控带京洛,实当今之要地。如有动静,易相应接。颍川既邻寇境,又无山川之固,贼若潜来,径至城下。莫若顿兵襄城,为行台之所,颍川置州,遣良将镇守,则表里胶固,人心易安。纵有不虞,岂能为患。

  思政得书,不以为然,乃将己与猷两说具以启泰。泰令依猷策。思政固请从己说,且约贼兵水攻期年,陆攻三年之内,朝廷不烦赴救。泰乃从之。及长社不守,泰深悔失策。又以前所据东魏诸城道路阻绝,皆令拔军西归。澄乃奏凯而还。静帝以澄克复颍川,进澄位相国,封齐王,加殊礼,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食邑十五万户。澄欲不让,陈元康以为未可,澄乃辞爵位、殊礼。

  有济阴王晖业,好读书,澄问之曰:“比读何书?”对曰:“数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澄默然。又以其弟太原公洋次长,意常忌之。

  洋深自晦匿,言不出口,每事贬退,与澄言无不顺从。洋为其夫人李氏营服玩,小佳,澄辄夺取之。夫人或恚未与,洋笑曰:“此物犹应可求,兄须何容吝惜。”澄或愧不取,洋即受之,亦无饰让。每退朝,辄闭阁静坐,虽对妻子,能竟日不言。时或袒跣跳跃,夫人问其故,洋曰:“为尔漫戏。”其实盖欲习劳也。吴人有瞽者,能审人音以别贵贱。澄召而试之,历试诸人皆验。闻刘桃枝声,曰:“此应属人为奴,后乃富贵。”闻赵道德声,亦曰:“此人奴也,其后富贵却不小。”闻太原公声,惊曰:“此当作人中之主。”

  及闻文襄王声,默不语。崔暹私捏其手,乃曰:“亦人主也。”澄笑曰:“吾家奴尚极富贵,而况我乎?”既退,暹私问之,瞽者曰:“大王祸不远矣,焉有大福?”其时,太史令亦密启帝云:“臣夜观天象,西垣杀气甚重,宰辅星微暗失位。主应大将军身上,祸变不出一月也。”帝曰:“尔不知李业兴之死乎,何乃蹈其辙?”盖业兴曾向澄言:“秋间主有大凶。”澄恶其不利而杀之。故帝引以为戒。

  却说澄有膳奴兰京,系梁朝徐州刺史兰钦之子。韩山之役梁兵大败,东魏俘梁士卒万人。京从其父在军,亦被擒获。澄配为膳奴,使之供进食之役。

  后魏与梁通好,兰钦求赎其子,澄不许。京亦屡向澄诉,求赐放还。澄大怒,杖之四十,曰:“再诉则杀汝!”京怨恨切齿,密结其党为乱。先是澄在邺,居北城东柏堂,嬖琅琊公主,欲其往来无间,侍卫者常遣出外,防御甚疏。

  一日,澄召常侍陈元康、侍中杨遵彦、侍郎崔季舒共集东柏堂,谋受魏禅,署拟百官。兰京进食,澄却之,谓诸人曰:“昨夜梦此奴斫我,当急杀之。”

  元康曰:“此奴耳,何敢为患?”京立阶下闻之,遂与其党六人置刀盘下,冒言进食。澄怒曰:“我未索食,何为遽来?”京挥刀曰:“来杀汝!”贼党尽入。是时室中唯元康、遵彦、季舒三人侍侧,皆手无寸刃。左右侍卫防其泄漏机密,悉屏在外,非有命召不得入。澄见贼至,卒惶迫,以手格之,伤臂,入于床下。贼去床,澄无所匿。元康以身蔽之,与贼争刀,被伤肠出,倒于地。贼遂弑澄。遵彦乘间逸出,仆于户外,失一靴,不及拾而走。季舒狼狈走出,不知所为,奔往厕中匿。库直王紘、纥奚舍乐闻室中有变,冒刃而进。舍乐斗死,王紘仅以身免。众见贼势汹汹,皆莫敢前,飞报内宫,言王被害,众皆失色。元宫主一闻此信,惊得魂胆俱丧。时太原公洋居城东,方退朝,闻之颜色不变,指麾部分入讨群贼,擒兰京等斩而脔之,徐出言曰:“奴反,大将军被伤,无大苦也。”入见元公主。公主方抚膺大哭,洋慰之曰:“大将军被害,事出非常。宜暂安人心,勿遽发丧也。”于是诸夫人皆暗暗悲哀。元康自知伤重必死,手书辞母,又口占数百言,使参军祖珽代书,以陈便宜。言毕而卒。洋殡之第中,诈云出使。虚除元康中书令,以王紘领左右都督。又假为澄奏请立皇太子,大赦天下。除心腹数臣外,皆不知澄之死也。越数日,澄死信渐露,帝闻之,窃谓左右曰:“大将军死,似是天意,威权当复归帝室矣。”左右相庆,咸呼万岁。但未识人心如此,天意若何,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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