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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块2 老主公从家乡接到一个重要的讯息(2)



  “唔,每四年一次。在这一天,岛上演出小丑戏。”

  “你到底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一点嘛!”

  老人一连清了两次喉咙:“我告诉过你,当年我独居岛上,为了排遣寂寞,我得想出一些能够消磨时间的玩意儿。没事的时候,我就一面拨动手里的那副扑克牌,一面假装这些牌在说话——每一张牌‘说出’一个句子。设法记住每一张扑克说的话,就渐渐变成一种游戏。我把所有句子都记住后,游戏的第二部分就开始了。我把整副牌洗了又洗,让这些句子串连起来,形成一个连贯的整体。结果,我编出一个又一个故事,全都是由扑克牌各自‘说出’的句子组成的。”

  “那就是小丑游戏吗?”

  “唔,可以说是。它原本是我独居岛上时玩的单人牌戏,后来慢慢演变成伟大的小丑戏,每四年一次,在‘丑角日’那天演出。”

  “还有呢?”

  “在那四年间,岛上的五十二个侏儒都必须各自想出一个句子。对平常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可是你别忘记,这些侏儒脑筋非常迟钝。想出句子后,他们还得日夜背诵,把它牢牢记住。对脑袋空空如也的侏儒来说,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他们都必须在丑角宴会上说出他们的句子吗?”

  “唔,”老人点点头。“但这只是游戏的第一部分。然后就看小丑表演了。他自己没想出任何句子。他光是坐在宝座上,一面听侏儒们说出他们的句子,一面记笔记。在‘小丑之宴’上,他把整副牌洗一洗,让所有的句子串连成一个合乎逻辑的、有意义的整体。他依照新的顺序,重新排列五十二个侏儒,然后要他们再一次说出自己的句子。五十二个句子依序说出来后,就形成一篇完整的童话故事啦。”

  “挺巧妙的嘛!”我不禁感叹起来。

  “是很巧妙,可是,这样形成的故事有时也会让人吓一跳的。”

  老人说。

  “你也许以为,才高八斗的小丑利用乱七八糟的一堆句子,创造出一篇完整的作品。毕竟,侏儒们是各自想出他们的句子,彼此间并没有串通。”

  “小丑组合的作品——童话也好,故事也好——有时看起来就仿佛以前曾经存在过。”

  “这可能吗?”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就该对这五十二个侏儒另眼相看了——也许,他们不单只是五十二个独立的个体。一根肉眼看不见的线,似乎把他们串连在一块。有件事情我还没告诉你呢!”

  “现在说吧!”

  “刚来到岛上的那段日子,我一个人玩扑克牌,常常想在牌中探一探我的前程,替自己算算命。当然,这只是一种游戏,可是牌中有时也许真的会透露出一些天机。我在船上当水手时,到过世界各地的港口,常听海员们说,扑克牌确实能够揭露一个人的未来。

  果然,就在‘梅花J’和‘红心K’出现在岛上,成为第一批居民之前,在我玩的好几场单人牌戏中,这两张牌都以强者之势出现,气势非同小可。”

  “真是不可思议!”我惊叹起来。

  “我们把五十二个侏儒排列好,开始小丑游戏时,我并没想到个中的玄机——”话锋一转,老人忽然问我:“你知不知道,上一次‘小丑之宴’——也就是四年前——产生出来的故事,最后几句话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

  “你听着,那几句话是:‘黑桃K年的最后一天,一个年轻的水手来到村庄。水手和玻璃工厂的侏儒J一块猜谜语。老主公从家乡接到一个重要的讯息。”

  “这……这太诡异。”

  “四年来,我一直没想过这几句话的涵意。”老人说,“可是,昨天晚上你出观在村庄时——昨天正好是黑桃K年、月和星期的最后一天——哇,四年前的预言登时涌上我心头!小伙子,四年前你—就被预言到罗……”我心中蓦地一亮。

  “老主公从家乡接到一个重要的讯息。”我喃喃念着这句话。“你觉得奇怪吗?”老人问道。他两只眼睛直直瞪着我,仿佛在燃烧似的。

  “你说,你的未婚妻名字叫史蒂妮?”我问老人。

  老人点点头。

  “她住在卢比克?”我又问道。

  老人又点点头。

  “我的父亲名字叫奥图,”我告诉老人。“他从小就没父亲;他母亲的名字也叫史蒂妮。她老人家去世没多久,才几年而已。”

  “在德国,史蒂妮是很普通的名字。”老人说。

  “当然……”我继续说,“村里人都说,我父亲是‘私生子’,因为我祖母一辈子没嫁过人。她……她跟一个水手订过婚,后来那个水手在海上失踪了。最后一次见面时,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她已经怀孕……村子里谣言很多。大伙儿都说,我祖母跟一个路过的船员相好,那个船员怕负责任,偷偷溜掉了。”

  “唔……你父亲是哪一年出生的?”老人问道。

  “这个嘛……”我欲言又止。

  “告诉我啊!小伙子,你父亲究竟是哪一年出生的?”

  “1791年5月8日,也就是五十一年前,我父亲出生在卢比克。”

  “跟你祖母订婚的这个‘水手’——”老人问道,“他父亲是不是玻璃工厂的师傅?”

  “我不知道。祖母不常提到他,也许因为村子里谣言太多吧。不过,她倒是提过一件事。她告诉我们这些小孩子,有一次,船出港的时候,他爬到很高的桅杆上向她挥手告别,结果却摔了下来,跌断一条肘臂。谈起这件事时,祖母脸上露出微笑。那个水手是为她摔伤肘臂的。”

  老人瞪着山脚下的村庄,好半天没吭声。

  “那条肘臂,”他终于开腔,“就在你眼前。”

  他卷起外衣袖子,露出肘臂上的一个疤痕。

  “祖父!”我大叫一声,冲上前去,伸出双手紧紧搂住他。

  “乖孙子!”他揽住我的脖子,一面啜泣一面呼唤。“孙子,我的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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