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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苦海(2)



    肯恶声恶气地骂道,再过一会儿,他就要下班了。但是,既然接到了报答,又不能放着不管。

    肯只得到那里去看了一下。原来那女人是个吸毒者。因为毒品断了顿,她受个了毒瘾发作的难受劲儿,就把衣服脱掉了。

    肯将那女人拖进了巡逻车,带回到警察分局。那是个20多岁的波多黎各血统的年轻女人,她还那么年轻,吸毒和卖淫的放荡生活就已经侵蚀了她的全身。

    她的肌肤变得干燥而苍白,四肢露在外面的部分到处都可以看到注射毒品后所留下的针孔痕迹。她瞳孔放大,满口胡言乱语,因为她乱闹个不停,所以肯不得不紧紧地将她按住。直到抵达警察分局后才松开。

    这个女人的毒瘾发作是经常性的。她已经有好几次被揪到警察局了。她已嗜毒成性。治疗起来比较困难。如果不把她拘禁在精神病院或戒毒所这样的地方,就不能使她彻底戒掉毒品。

    经过暂时性的治疗之后将其释放,她不久就会因为想得到毒品而卖淫,再过些日子就不只是卖淫了。为了得到毒品。她会变得什么事情都干。

    吸毒成瘾的人都不过是披着一层人皮的野兽。她之所以还停留在卖淫的阶段,这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体之内还残留着作为女性的“商品价值”吧?

    但是,肯对于现实中居然有男人出钱买这样的女人,感到心情很不舒畅。这样的女人并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她充其量只是一具浑身布满了注射针孔痕迹的女人躯体!买方也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他们买来女人的身体,处理掉自己没有地方发泄的**。大概他们并没有认为他们买的是女人吧?就像在没有女人的战场上,士兵们以猪和羊作为对象发泄**一样。他们肯定认为自己所买下的只不过是雌性的动物而已。

    “双方都是畜牲!”

    肯的脸上堆满了极不痛快的表情,自言自语地嘟喃着。但是,吸毒现象目前已经从社会的底层逐渐朝着上流社会伸出了它那令人生畏的魔掌。

    将那个女人交给了负责取缔毒品的警务人员之后,肯结束了那漫长而痛苦的一天工作,接下去他将回到布朗克斯区的公寓去美美地睡上一大觉,他一个人住在那个地方。肯曾经结过一次婚,但一次,在他追捕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期间。他妻子却追随着一个有闲阶层的年轻男子离家出走了。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过着独身的生活。最近,一夜的睡眠已经不能使他恢复一天的疲劳了,他一直认为自己身体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强壮,但在不知不觉之中,衰老已经沉淀到他身体的内部来了,也许是孤独正在加速自己的衰老进程。

    第25警察分局位于东哈莱姆地区中央的东119街和120街区;就连警察们都恨不得从下班的一刹那起就尽快逃离这个地区。警察本来应该站在为维护社会治安和公共秩序而进行战斗的立场上,但他们却开始争先恐后地将家属和住处从危险的市内搬到郊外去,以求得安全。从那时起,纽约的治安状况便进一步恶化了。那是社会正义的失败。

    市民们已不再相信警察了,他们组织起了“自卫团”。有钱的人则纷纷雇请了保镖,大企业的高楼大厦里真可谓保镖密布。走在大街上,连个警察的影子也看不到.而保镖却格外地引人注目。

    那标志着警察的失败。顺理成章的有人借口当保镖挣的钱多,干脆辞去了警察的职务。

    在去年一年当中,纽约市总共发生了凶杀案1351起,强xx案1803起,抢劫案49238起,盗窃案293053起。连警察也经常遭到杀害,仅去年就有5人殉职。据统计,纽约平均每天有3人以上被杀,有大约5名妇女遭到强xx。

    在警察局内部也经常有东西被盗。因此,私人物品如果不放进上锁的保险柜中,就不能放下心来。甚至连野狗都闯进了警察局。“当警察的是不是应该雇个保镖”之类的笑话非常流行,根本不令人觉得可笑,因此,连警察都想逃出纽约这个鬼地方,这也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肯走出了警察分局的大楼。废纸和纸杯在马路上飞舞着。就像假日之后游览胜地的早晨一样脏乱不堪,但是,没有任何人去管它脏不脏。肯要步行到地铁车站去,在哈莱姆,汽车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即使是停在警察局的门口,它也会在一个晚上被弄成一堆废铜烂铁。轮胎被割开,天线被折断,车头灯和车窗玻璃被敲碎,燃料箱里被塞进砂子。肯调到第25警察分局执勤后,就放弃开汽车了。马路边上有一辆烧焦了的汽车残骸,那是从外面来的人把车停放在这里的时候,被别人放火烧毁的。

    “先生,请给我个10美分的银币吧!”

    聚集在地铁入口处的孩子,朝着肯伸出了手。肯拨开那手走下台阶,孩子在他背后又改口说:“那就给支香烟吧!”

    在地铁的台阶上,有个像是吸了毒或者是喝醉了酒的人正蹲坐在那里,分不清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但是,这个像是死人一样的人,就是可怕的犯罪后备军。

    有一帮黑人青年,一边高声怪叫着,一边从下面走上来。他们一看到肯,就止住了怪叫,冲他翻着白眼。因为在这一带的地铁里很少能看到白人的身影。

    肯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就走了过去。他们大体上察觉到了肯的真实身份,其中一人朝着旁边吐了一口唾沫,正碰上肯锐利的目光,他急忙加快步伐上了台阶。

    人都很孤独,大城市中无可救药的孤独之感,紧紧地抓住了每一位乘客。虽然如此,但大家似乎都在为了生活而疲于奔命。根本没有闲暇去体会那孤独寂寞之感。

    在车厢前部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黑人,他正在打着瞌睡。一副马上就要从座位上滑落下来的样子。他手里拿着一只廉价的威士忌酒瓶,那酒看上去似乎只在瓶底剩下一了点儿了。当酒瓶就要从他的手中掉落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一下子醒了过来,连忙把酒瓶抓紧。

    接下去是一位中年黑人妇女,她大概是个在什么地方的大厦里干活的女勤杂工,疲劳渗透了她的全身,她的身体随着车厢的震动而起伏晃动。稍微隔开点距离的地方坐着母子相伴的两个波多黎各人,他们俩紧紧地倚偎在一起,那孩子约莫有8岁的样子,肩膀上挎一个箱子,箱子里面装着擦皮鞋的工具。他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了,但却由于生活贫困而无法上学,他大概还不会说英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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