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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第36章(3)

    简敏敏得意地道:“看看,看看。但我就不出面了,我不想被重判了坐牢。”

    简宏图道:“你今天露面一下已经威力无穷了。以后你再手痒时想想你三十年前造的孽,做人适可而止吧。崔家后代没犯着你,你就别主动。”

    简敏敏道:“那怎么行。宏图刚才不是说了吗,崔家人就是犯贱,犯贱你懂吗?我时不时敲打他们一下,省得他们以为我是病猫。”

    简宏成既不能说出他的私心,怕简敏敏顺藤摸瓜找出宁宥,捎带上对他的怨恨一并儿对付较弱的宁宥,又得说得理直气壮让简敏敏心服口服,只好挖空心思地道:“不行,我不许。现在宁恕好歹有工作有体面,还处在明面,真要是被你打急了,丢了工作转到地下放冷枪,我们家大业大,怎么防得过来……”

    “打服!”简敏敏不耐烦了。

    “宁恕不是老弱病残,打不服。”简宏成在这件事上不屈不挠,“简明集团是个活靶子,大姐你做事一向顾头不顾尾,别影响到简明集团。我还是干脆以简明集团管理者的名义命令各位股东,在对付崔家的事情上,一切行动听指挥。是命令,不是要求。”

    简宏图觉得无趣,但还是很捧场地应一声,“知道了。”

    简敏敏不语,抬头看着天花板。

    简宏成只好继续循循善诱:“姐,你有空照镜子看看你的面相,你这面相说明你日积月累的怨气和霸道。以前爸妈有错,害你生活不顺,你有怨,我理解,我知情后愿意放下对你的怨恨替他们补偿你。但你自己也很无知,太蛮狠,在张立新刻意纵容下没头没脑做了张立新肃清简家人在简明集团势力的刀子,最终兔死弓藏,你以后的不幸怨不得别人。现在我把公司里的关系都替你理顺了,以后生计方面你不用操心,跟宏图一样拿现成。于是,既然你不用再炸着毛虚张声势时刻提防了,是不是该考虑活得正常一点。你好歹当年也是高中班里的翘楚,成绩好,爱看书,爱唱歌,我从小拿你当榜样。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换一身行头就是街头坑蒙拐骗卖假药的泼妇。你执意活在怨恨里,已经让怨恨毁了你,你醒醒,你还有下半辈子路要走。当然我最喜欢有人冲锋陷阵替我做犯法坐牢的事,我在后面收现成。但你是我姐,即使你想冲,我也得拉住你。我劝你不如有空多关心关心你的一双儿女,别让他们以后像你怨恨爸妈一样怨恨你。”

    简敏敏头朝天默默听着,等简宏成说完,她依然沉默,沉默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来平视着简宏成,冷冷地问:“我能信你吗?”

    简宏成道:“也是,你这辈子信谁,谁在你脚下挖坑。”

    简敏敏点头道:“好了嘛,你前头不是放屁嚒。”

    简宏成道:“但以前有没有其他人给你预设保障机制?比如即使你羁押期间无发言权,我依然在简明集团保留你大股东身份,你有否决权,你背靠国家法律可以兵不血刃开个董事会就把我的管理权收走。这是我交给你的信任。不是口头许诺,而是白纸黑字的公司章程。”

    简敏敏听着慢慢坐直了,圆睁双目盯着简宏成,“呵呵,转移利润太容易了。”

    简宏成笑道:“对的,跟懂行的人容易说话。你替我想想,我名下公司不少,一个人没有精力面面俱到。最简单的管理办法是财务公开合法,经得起各种事务所过筛子一样的检查。我但凡有转移利润偷税漏税做两套账三套账的想法,恐怕转移的利润大半转到那些分管经理人手里,而不是到我手里,我还得被他们捏一辈子偷税漏税的把柄。你说,我会做这种因小失大的傻事吗?”

    简敏敏听了不语,又靠回沙发背。

    简宏成道:“好好做人。天不早,宏图,你开车送大姐回家。路上小心。”

    简敏敏起身就走,依然不语。简宏图在她身后跟着,满脸悲壮,招手求哥跟着去壮胆,可简宏成飞奔上楼管儿子去了。简宏图自怨自艾:“关键时刻,儿子比弟弟重要。”

    简敏敏冷冷地道:“你长这么大,他还能认你弟弟,供你养你,你爹娘都做不到。知足吧,你。”

    简宏图忙连连称是,殷勤地替大姐拉开后车门,他可不敢让大姐坐在说话动手都太方便的副驾驶座。等大姐坐进去,他绕到驾驶座,打开车门,不急着走进去,道:“信不信哥哥这事,其实你只要看看我就行了。我没用,哥哥还对我这么照顾。”说完见大姐理都不理她,才敢闷声不响坐进来,赶紧开车上路。

    但身后很快传来简敏敏阴测测的声音,“我手里的东西多,我要的也多,情况就不一样了。”

    简宏图只好在前面翻个白眼,不敢答应,老老实实开车。简敏敏觉得没趣,也就闭嘴了。难得的是,这一路上,简敏敏破天荒地没把简宏图怎么样——

    这个夜晚显然很热闹,很多人夜不能眠。宁宥关上卧室门关了灯,却用手机上网查询离婚办法。简敏敏坐在床上,将高球一下一下地砸向墙壁又弹回来落到面前,竟是落点精准,显然训练有素,做多做熟。而宁恕则是坐在床上面对着不知在放些什么的电视发呆,直到想上厕所才看了眼手机,发现已是凌晨一点。他楞了一下,看看房间的门,将灯全关了,这才敢将窗帘拉开,俯视已经安静了的城市。人影罕见,显得灯光好生荒芜。

    宁恕看了会儿,返身收拾行李箱,下楼将房退了。结账时候被提醒还有两罐啤酒的消费,他忙手掌对着嘴巴呵一口气,觉得没有酒味,估计不能算酒驾,才拎起行李箱出去。他依然很谨慎,走得左顾右盼,确认身边身后没有跟踪,即使有跟踪也别被砸了脑袋。上车将车门一关,宁恕简直是大喘气,仿佛干了一件重体力活。

    然后,宁恕开着车在市区绕来绕去,绕了几条最空旷的高新区马路以确认没有跟踪之后,才绕进一家宾馆登记入住。他这才能睡得安稳。睡时仿佛全身虚脱了,睡相很是疲惫。

    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可宁恕还是闹钟一响就起床,一丝不苟地梳洗打扮,即使睡眠不足,他依然是浑身清爽地出门去餐厅吃饭。

    清晨的大厅里除服务员外几乎空无一客,唯独正对着进门通道的大桌前坐着一个人。所有进餐厅吃饭的都必须看见这个人,而这个人也仿佛有意检阅进餐厅吃饭的每一个人。这个人面前只放一杯咖啡,其余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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