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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来不懂她

我们从来不懂她

    选了个周末来读《扶桑》,中间些许事情耽搁,直到晚上十一点五十多分钟读完,读完最后一个字已经泪流满面,小说的文字停在了扶桑转身时那年迈、蹒跚的背影,她在异乡消磨了最美的年华,此时的她褪去了鲜红的衣装,也苍老了昨日的面容,她已经是一位慈祥的老妇人,一个平常的人——平常如你我!
 
    但扶桑注定又不会平常,如今如昨,她注定会和平常人划出泾渭,那是楚河汉界,那是阴阳暌隔。没有人能看透她,没人看透在那血红衣装,在那娇小身躯中包裹着的灵魂。
 
    小说以晚清时代赴海外打工的华工为背景,华工这是一群很特殊的群体,远赴重洋、背井离乡,挣着低廉的薪水,干着最辛苦的活,“他们天不亮就会从木窝棚或土窝棚里钻出,不声不响地在山梁上走成一条线,个个赤足,身上背一个锈了的罐头铁听,对称打上眼,系一根布绳挎在肩上,里面装着米饭和咸鸭蛋。”这样每日每夜无休无止的劳作。而且时时处处还会受到白人工友的欺辱谩骂。
 
    初次接触这个名词是在《罗辑思维》的一期名为《被排斥的中国人》的节目,里面介绍了美国于1882年颁布的《排华法案》——美国当局针对难以遏制又无限需求的华人劳工做了最严厉的限制。
 
    而这部法案小说中也有提到:“狗婊子养的白鬼新通过一个法案,要把中国人从这个国家排除出去“,”新法案把中国人作为惟一被排斥的异民,这是地道的种族压迫。他们还说,铁路老板们把铁路成功归到德国人的严谨,英国人的持恒,爱尔兰人的乐天精神,从来不提一个字的中国苦力,从来就把中国人当驴。”此法案一经颁布,其结果也引发了历史上的一次全体华工的罢工运动......
 
    作为华工他们聪明,他们不带家眷了无牵挂,他们任劳任怨忍气吞声,他们不知疲累的工作勤劳,可是他们也被白人排斥,被白人视为低贱,被白人无情的鞭挞,他们是下等人!
 
    可饶是如此,毕竟他们还有手有脚有一膀子力气,有的在遥远的东方故乡还有着牵挂着他们的老娘和媳妇,甚至有的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提到孩子他们笑了,泥黄的皮肤会展出两排黄白的牙齿,望着月想着媳妇儿女,想着遥遥的归期。
 
    可,扶桑呢?
 
    她本是一个湖南茶户的女儿,扶桑在摇篮里跟广东一个八岁的少爷订了亲。她十四岁结婚的时候,这位少爷已经去了海外,她跟一只火红的公鸡拜的堂。又过几年她在集市上被一个男人拐上船到了美国旧金山,做了一个土酒窑中的妓女。在九尺的唐人巷中她守着一个如牢笼般的窗户,如这座楼上所有和她一样的女人等待着男子的泄欲玩乐,而赚来收入。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克里斯——一个年岁在十二岁的美国孩子——他有着黄色头发,蓝色的眼睛,他是个白种人;同时他也在看她,他着迷着从她身上散发是我来自东方女子的神秘气息。
 
    于此他和她展开了一段被家族反对,叛逃,禁锢,冲动,逃离的爱情往事,他脸上开始有着超出年岁的沧桑成熟;她和他展开了一段,被世俗鄙夷,被世道破坏,记忆,相思,等待,宽恕,黯然,决然的爱情往事,她自始至终保有着淡然,从容和天真。他们一个是外国人,一个是女人——都让人看不透。
 
    但他们两个都无一例外被那个叫“爱情”的各自伤害,爱情也都成为了往事。
 
    他的叛逃,他背叛在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去了窑子,他得以见到了她,他又无法冲破来自世俗来自家庭布下的网,他又背叛了她走上了极端,后来在白种人组织的暴乱中,整个唐人街房屋店铺被焚毁破坏,男工女奴死走逃亡,这些白种人中有他;她在一辆没有马的马车上被二三十个白种人实施了暴行,这些白种人中也有他。眼前这个无声无息、默默忍受的女子拿走了每一个人衣服上的纽扣,包括他的。他开始悔,开始逃......
 
    她呢?从来都好像是逆来顺受的,她憨厚老实,在被拐的那一天都不知喊叫一声,她总是淡漠无言,诸事好像皆与她无关,她不知道因为她曾在港口之嘴广场发生了一场黄种人之间的角斗;大勇曾把她安置在客厅里,蒙了丹凤朝阳的重绣盖头,一身重绣大礼服,让一个个嫖客进来,依她挑选一个合适的来结婚,可她却记不住每一个人的名字。
 
    她只想着裹藏在她如乌云般头发中的那一颗铜纽扣。



作品集流岚谊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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