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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进园林,不知春色如许!

 最近超迷一本叫《山居杂忆》的书,作者是高诵芬与徐家祯,书的内容主要讲述的是民国初年南方苏州高家和徐家两个家族的兴衰荣辱史,期间还有很多旧时苏杭的习俗与风物,一路读来获益匪浅,然而在我心里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那边是昆曲,遍览全书,并没有找到关于“昆曲”和“昆剧”还有“新乐府”的任何字样,书中谈到了家中女仆“宿山”时念的《花名宝卷》,结婚时谈到了《杭州滩簧》,又在写高诵芬老人的母亲时提到了京剧大师梅兰芳、梅葆玖以及程砚秋,但对于昆曲却只字未提。这个生于斯盛于斯的曲种,为何又会在斯地被一个事无遗漏的作者遗忘?
 
    直到看到了《昆曲六百年》这个纪录片,我才稍稍知道了些答案。
 
    本片上映于2007年,离昆曲的诞生相距差不多600年,因而得名,片子分为八集,由元末明初的昆曲鼻祖顾坚创立昆山调到整个明代的发展,至万历年间汤显祖一部《牡丹亭》使昆曲臻于顶峰,到清朝折子戏的灵活生存以及后来的花雅之争,再到清末的没落,最后是今人的继承与发展,也是一部关于昆曲的兴衰荣辱史,而高诵芬老人生活的时代是昆曲的没落期,甚至可以说是极尽消亡的时期,那时的戏曲舞台已经被京剧、越剧充斥且同时已经有电影、歌剧来到中国,内忧外患使这个耄耋老人更加步履维艰,大量的昆曲艺人不是投身其他戏曲行当就是直接改行谋生,全国的各大戏班都因经费拮据或者经营不善而相继解散。直到1921年张紫东、贝晋眉、徐镜清在苏州五亩园创办了昆曲传习社,把昆曲的残存生命维系在了四五十人的社员之中,后来这些“传”字辈艺人以“新乐府”的名号短暂的演出于上海的各大剧场,但不久又烟消云散。
 
    在张岱的《陶庵梦忆》曾读到关于虎丘中秋夜曲会的描写:“虎丘八月半,土著流寓、士夫眷属、女乐声伎、曲中名妓戏婆、民间少妇好女、崽子娈童及游冶恶少、清客帮闲、傒僮走空之辈,无不鳞集。自生公台、千人石、鹅涧、剑池、申文定祠下,至试剑石、一二山门,皆铺毡席地坐。
 
    登高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天暝月上,鼓吹百十处,大吹大擂,十番铙钹,渔阳掺挝,动地翻天,雷轰鼎沸,呼叫不闻。更定,鼓铙渐歇,丝管繁兴,杂以歌唱......
 
    一夫登场,高坐石上,不箫不拍,声出如丝,裂石穿云,串度抑扬,一字一刻。听者寻入针芥,心血为枯,不敢击节,惟有点头。”
 
    那时还不知道这段文字描写的便是昆曲,当时只是痴醉于张岱的文笔和细致场景。三六九等、五行八作的市井小民在今日鳞集于此,铺席而坐,台上弦乐顿起,演到后来丝竹静止又有一夫兀自清唱,声如裂石穿云,又把曲会推向最高峰。
 
    那时的曲会以及清唱都是昆曲独有的表演形式,由昆曲而生又反过来推广着昆曲,明清的袁宏道、张岱、李渔等文学家是昆曲的忠实戏迷有的更兼昆曲票友以及剧本创作者;南明的小朝廷自弘光帝朱由菘而下几乎都到了离不开昆曲的地步,北方战事吃紧而都城却夜夜笙歌......这些人不会想得到他们的后辈会如此的排斥昆曲,在自己朝廷如此风靡的剧种,到了后来竟如此萧瑟冷清,如死一般冷清。
 
    片子的最后两集说到了今人对于昆曲复兴做的努力,上面提到的昆曲传习社和后来的合肥张家四姐妹以及各地的闲散戏班都为着昆曲的复兴四处奔走。然而终还是效果浅微。新中国一部《十五贯》因其题材切合实际而被当时的毛主席、周总理看中,消沉了几十年的昆曲终于又走进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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