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泪(2)
时间:2017-06-14 作者:古龙 点击:次
最后一个字出口,长索上的阎罗剑突然轻飘飘飞起,只一闪,已掠入镖车队伍里。
一闪,一声惊呼,血光飞溅,已有个趟子手倒了下去。
这人走起路来虽有些妞扭捏捏,但出手却是又狠,又准,又快。
黄面大汉身子腾空,一刀砍向欧阳急。阎罗索弯腰一提长索,插在山壁上的宣花大斧就已飞起。阎罗斧纵身接住,反手一斧头,砍在欧阳急的马头上。
欧阳急刚避开一刀,座骑已惨嘶倒地。
阎罗索的长索却已向当头一辆镖车上斜插着的镖旗卷了过去。
那边赵大先生已接着了龙四爷的长枪。长枪虽如游龙,怎奈赵大先生的身形又轻又滑,专找空门,一时间龙四的枪法竟施展不开。
何况他不但要照顾自己人,还要照顾他坐下的爱驹。
这时阎罗斧也已冲入镖车队伍中,一剑一斧,一刚一柔。惨呼声中,又有五个人倒下。
长索卷向镖旗,一个镖师立刻迎上去,以身护旗,谁知长索一勾,已卷住了他的咽喉。
只听“格”的一响,他头颅已软软的歪到一边,人也软软的倒下。
“五殿阎罗”同出同进,身经百战联手攻击时,本就配合得很好。
何况这一战,时候、地方,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每一个步骤也许都已经过很周密的计划,所以一出手就已占了优势。这一战对龙四说来,实在不好打。
小雷坐在马鞍上,看着。血战虽已开始,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竟没有一件兵刃往他身上招呼过来。
这也许只因为他看来太落拓,太潦倒,所以别人认为他根本就不值得下手。
他也只是坐着,看着,座下的马惊嘶跳跃,他却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他身上的神经若不是铁铸的,就是已完全麻木。可是他既然不动,为什么要来呢?
他是不是在等机会,阎岁剑剑光如匹练,纵横来去,忽然后退了三步,反手一剑刺向他肋下。
这些人毕竟还是不肯放过他——三十六条命,全都得留下。
小雷皱了皱眉,还没有闪避,突见红缨一闪,一柄长枪斜斜刺来,架住了长剑。
龙四大喝道:“他不是我们镖局的人,你们不能伤他..”
声音突然停顿,左腿血流如注。他虽然为小雷架开了一剑,自己的腿却已被阎罗伞锋利的边沿划了条七寸长的血口,若不是他座下的乌雅马久经战阵,这条腿只怕就要废了。
小雷紧咬着牙,目中似已有热泪盈眶。
这时间罗斧已陷入重围,阎罗剑长剑一展,立刻冲了过去。冲开了一条血路。
阎罗索手中的长索,却已终于卷住了镖旗,随手一抖,镖旗冲天飞起,随着长索飞回。
这杆镖旗若是落入他手里,镖局的招牌就算已砸了一半。
赶来护旗的镖师眼睛都红了,大吼一声,整个人向镖旗扑了过去。
谁知长索凌空又一抖,已毒蛇般卷住了他的咽喉。阎罗索左手一抄,已将镖旗接住,右手抽紧,长索勒入了这镖客的咽喉,他身子立刻重重地从半空中掉下来,舌头一寸寸伸出,看来说不出的怪异可怖。
阎罗索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右手还在不停地将长索抽紧,眼睛盯在左手的镖旗上,嘴角已不禁露出得意的微笑。
欧阳急的眼睛也红了,狂吼着扑过来,怎奈面前的一柄鬼头刀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瞬间又砍下了七八刀。
就在这时,刀光剑影中,突然有一条人影急箭般窜出,一伸手,就已扣住了阎罗索的脉门。
阎罗索一只手拿住镖旗,一只手抽紧了长索,正是志得意满,满心欢喜,哪里想得到凭空又会多出个这样的高手来。
他甚至连这人的样子都没有看见,脉门已被扣住,大惊之下,左手回刺,以镖旗的旗杆作短矛,直刺这人的胸膛。
只可惜这时他右半边身子发麻,左手的举动已不及平时灵便,一着刺出,左手的腕子也被扣住,身子突然已被人高举在半空中。
小雷终于等到了他的机会,他一出手,就已将阎罗索制住,双手高举,大喝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赵大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变了,凌空侧翻,退出两丈。
一刀、一剑、一斧也全都住手,退出两丈,三个人脸上全都充满了惊讶怀疑之色。
谁也想不到这么样一个落拓潦倒的少年,竟有这样的武功。
赵大先生沉着脸,厉声道:“放下他,我们就放你走。”
小雷淡谈道:“我若要走,早就走了。”
赵大先生道:“你放不放?”
小雷道:“你若是我,你放不放?”
赵大先生道:“你想怎么样?你若放下他,我们就走,你看如何?”
小雷道:“好!”
“好”字出口,他的人已向赵大先生冲了过去。
赵大先生看着他手里高举着阎罗索,正不知是该迎上去,还是该退下。
谁知小雷身子突然一转,竟将阎罗索当做武器,重重地向那黄面大汉抡了过去。
黄面大汉一惊,不由自主抬刀招架,却忘了对方的武器是自己的兄弟。
只听一声惨呼,阎罗索的右肩已被一刀削去了半边,鲜血雨水般酒出,溅在黄面大汉脸上。
黄面大汉狂吼一声,手里的刀也不要了,张臂接住了阎罗索的身子,嗄声道:“你..”
阎罗索眼珠子已凸了出来,瞪着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黄面大汉第一个字说出,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字来。
惨呼发出时,小雷已将阎罗索脱手掷出,他自己的人却向阎罗斧扑了过去。
这时黄面大汉的刀头刚飞出他兄弟的血雨,阎罗斧似已吓呆了。
等他发现有人扑过来,挥斧砍下时,小雷已欺身而入,左肘一个时拳打在他肋下,右手拧住了他的左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