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国民党反动派进攻(6)
时间:2017-04-28 作者:冰河 点击:次
“呵呵,看来首长对咱们很重视呢,战士们正士气旺盛,刚好趁热打铁,到时候立个集体一等功回来……”
老旦的头要冻裂了,对王皓这话没甚反应,但眼前却浮起阿凤那张不咸不淡的脸。他并不希望总见到她,但这话没法说,如果是阿凤请缨前来演这第一场,老旦便想不通了。
“不说了,冻傻了……”老旦抖着嘴唇说。
“就知道你装糊涂,有好消息你也不听?我还不说了呢。”王皓说罢哇哇喊着,他的马嗖嗖地蹿了过去。老旦狠夹自己的马,这畜生和他一样冻得抖成一团,能跑就不错了。老旦骂了它的娘。俗话说什么人骑什么马,其实马的情绪受主人影响,它都能感觉得到,你不高兴,它也不会舒坦,你看王皓那个去抢女人的样,他的马也竟热得浑身冒汗呢。他一笑,又想起玉兰说过的牲口随主,心里便忧伤起来。
独立旅陈涛旅长竟是河南人,还是河西的,离老旦家只有五个时辰的驴程。这么近的老乡见面,二人只说了一小会儿,就找到一个共同认识的人——郭铁头。
“他那时候是县大队游击队长呢,你们村的炮楼子就是他端的。”陈旅长的口音令老旦亲切,老旦忙问他是否知道板子村的状况以及郭铁头的情况。陈旅长摸着下巴回忆,说村子应该蛮好的,灾不重,饥荒死人不多,那儿的鬼子也听说不恶,郭铁头那时在乡里干活,在附近的村子征粮征兵,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不知这兔崽子跑哪里去了,现在八成也是个营长了。
老乡心中恼火,郭铁头?这么个村子里偷女人晒的裤衩子的混子,见了二子就叫大哥的小瘪三,每天被他娘抽耳刮子的二傻子,逃了国军抓兵,回去竟成了共产党游击队?还成了队长?都营长了,比自己还高半级?真他娘的!
但这毕竟是好消息,村里的状况不再是一片空白,至少他们熬了下来,至少它……解放了,翠儿和孩子不必再忍受战乱之苦,这消息带来的踏实消除了他对郭铁头的……妒忌,说妒忌有点过,但总之酸溜溜的。老旦悄悄啐了口痰,走的道不同,最终都是一条路。
大战当前,家事最好少说,老旦识相地到此为止。各团营的指战员都到了,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不要命的杀人狂,他们都不拿正眼瞧老旦,或早就听说这个立功连的来历。老旦的立功连虽然有些战绩,但在这些久经沙场的厮杀汉眼里,或只是和老婆打的一架那么羞为人知。
独立旅陈旅长的事听王皓讲过,他参军并不比老旦早多少,不同的是他过了黄河,参加了共产党在豫西的抗日游击队,和鬼子在平原上捉了八年迷藏。拔炮楼、扒铁路、打伪军,抽空也打国民党。他们在鬼子的水井下毒,在伪军的宿舍里放狗,什么刁钻的抗日方式几乎全都试过,从游击队干到县大队,县大队干到区大队,区大队干到独立团,独立团干到独立旅,竟是一步都没耽误。据说豫西平原上一半的铁路被炸都与他有关,每三个炮楼就有一个毁于他手。在最后一战时,时任独立团团长的陈涛被鬼子包围,捉了俘虏。鬼子用尽了酷刑,使完了再用汉奸的招数,都使遍了又翻着书找中国古代的拷问方式。陈涛几乎被打烂生蛆,可这硬汉除了日鬼子的妈就是汉奸的娘,再不多说一个字,更别说八路主力团的位置。这时豫西纵队协调五支地方大队兵临城下,向鬼子宣读了劝降文告,鬼子头目得知天皇宣告投降就剖腹自杀了,其他的把陈涛抬着走出炮楼,交了枪,也交了汉奸。陈涛的事在根据地声名鹊起,很快就受了重点提拔,直接提为了旅长,和老江湖肖道成搭档。这两人在淮海战役也算风头出尽,攻坚也好,防御也好,目前为止还没丢过人。
老旦听了这故事,深感侥幸,要是那几仗给独立旅歇了菜,八成就拉回战俘营去东北挨冻受饿了,真真马虎不得。王皓付出了这么大心血,说是为自己,其实也为兄弟呢。
“今天叫大家来开会,一来研究一下当前的战斗态势,部署师部下达的下一步作战方案;二来通报一些战前动员的纵队指示。先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纵队的李参谋,特地受委派来向我们下达战斗任务,李参谋是稀客,很少亲自过来,这说明对我们独立旅的重视,大家欢迎!”
陈涛旅长的开场白简单明了。掌声中一个戴眼镜的军官站起身来,向众人微笑示意,却也不废话,又坐下了。陈涛又说:“在传达这次作战任务之前,我想给大家再介绍一位同志,他就是新任命的2团3营营长……老旦同志。”
老旦大惊,腾地弹起来,双手无措地张着,怎地就成了营长了?
“他原是国民党14军的,打咱们的阻击就是他的一个营,竟顶了咱们十天呐。老旦,你本事不小啊!”
陈涛突然变了脸,菩萨般的一张脸瞬间横肉绷紧,一下子凶相毕露。老旦毫无准备,不知为何刚才他还和自己攀老乡,却在大庭广众下给自己来这么一下?他紧张得直哆嗦,舌头在嘴里叮当乱撞,和一根没味道的骨头一样。他求救般看了看王皓,这家伙低头不语,拧着帽子上的红星,全当没听见一样。
“我……俺……那个咋说哩?”老旦见一屋子人不怀好意地瞪着他,像要用眼光将他撕碎一样,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当兵虽久,多是打来打去,偶尔见一个两个军官,哪曾被这么一大屋子人这么剥衣服般瞪过?
“你什么你?你还不好意思啊?咱独立旅的哪支部队是没本事的?陈旅长这是夸你呢!”肖道成第一个笑起来,伸着根指头对他说。
满屋的军官笑起来,陈旅长的脸宛如皱巴巴的豆包上了蒸锅,哗地就平展了,然后又笑开花了:“老旦同志是被国民党那边在十年前抓去的,是打鬼子的战斗英雄,还获过他们的青天白日勋章……”几个军官交头接耳起来,也有人张着嘴点着头。“他参加过多场对日军的重大战役,负伤无数,着实是个硬骨头,也难怪你陈作斌的进攻碰了石头,你太小看了他呦!”
陈涛指着角落里一个军官说。这人帽子向左歪,嘴向下歪,一张脸唯独鼻子有点正,却正得那么别扭。
“那还不是……被我打下来了……”这个陈作斌嘀咕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