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亏欠的爱情(2)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好的，找到了，我也去。现在安静睡觉。她嗯了一声，转过身去。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能够让她留下来。他躺在床上，看着她。

 听别人说这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他脑子里莫名想起王家卫的台词，想起在她那座城市的一个夜晚。

 他坐在宾馆外的阶梯上，看着街上的过往车辆茫然着。点了根烟，想接触类似寂寞的那种感觉。别离时总是伤感，还是春天，却看见有嫩绿的树叶惶然地落在他身边，那是一种夭折，时光会在某一刻加速，而后将来自不同城市的朋友在一个夜晚后就此别过这座城市，与她分别。对他来说，夭折的不仅仅是友情的分离。还有他对她的那种感觉，类似爱情。只是他不能去接受，楼上有那么一个男子，同样也喜欢她。他们是最好的朋友。他看着他们走到一起，听着她叫他哥，他还是习惯叫她的网名，夫人，那是他心底的一个期许。

 也许，那仅仅是一种喜欢而已，因为寂寞。分离时，也就那样擦身而过。他自我安慰，却听见心底有个柔弱的女子，躲在他心脏中哭泣。那是秘密无处安放的抽泣，像王家卫的电影台词，从前有些人,心里有了秘密,而且不想被人知道,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一个洞,然后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把洞封上。那秘密会留在树里,没有人知道。他像一棵树站在宾馆门口，抽着烟，让心底的女子消融在自己的身体里。他要带着她，像飞鸟一样飞过其他城市，直到累了为止。

 以前我以为有一种鸟一开始飞就会， 飞到死亡的那一天才落地。其实它什么地方也没去过，那鸟一开始就已经死了。天开始亮了，今天的天气看上去不错，不知道今天的日落会是怎么样的呢？

 模糊地触摸着王家卫的那些经典台词。他知道那个心底的女子在某个时间段里，化作一团丝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在黑暗中睡去。

  part 5

 他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小城。她坐在后面抱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很舒适。他带着她来到小城的江边。他时常会一个人来到这里，她曾经对他说要做一个漂流瓶，然后把她想说的话都放进瓶子里，顺江流到小城来。而后他每天都会在这里等着瓶子。

 长江水依旧逶迤向东，瓶子没来，她人已在。他们牵着手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宁静、舒适。他们选择一个草坪坐下，看见一对新人取景拍照。他饶有兴趣的拿出了相机。也想给新人留下一张纪念。小城的人从来不会觉得有人在打扰着他们。她说那个新郎的背影很像他。他说要是他穿上那身衣服会比新郎帅。她说她要是换上婚纱也比那新娘漂亮。他看着她不语。

 干嘛盯着我？

我在幻想你穿婚纱时的样子。应该会很漂亮。

呵呵，嗯。

十二月我们去拍婚纱照吧。

她把头转了过去。会有一种痛，曾经有过一次，以后不想再有，我想我注定孤独一生。她用一句话，将宁静冷到一种极致。他望着大片的芦苇草，你会舍得让另一个人和你一起痛么？

不会。

嗯。

 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人和人存在着一种微妙。可以说互不相识，互不联系。可是往往会因为一个人的伤痛，牵扯到很多人一起会痛，维以不永伤的蝴蝶效应。只是你不知道，有个人在隐隐作痛。他始终没说出口。

 临走时，他给新人拍了一张正面的照片，他说留个参照物，以后看看我们是不是比他们更漂亮。

 她说，车停在哪里？

 part 6

 江边的一个寺院。一座还未被商业化的地方，里面有一座塔是小城标志性的建筑。她走在佛堂里看着那些高大的佛像，对他说从小就惧怕这些高大的东西，小时候做过一个梦，梦见一个很小的球从远处滚过来，滚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变的很大，压着她透不过气。他说或许是你被压抑的很久。她说，你知道不知道，有些伤口一辈子都无法愈合。他沉默，牵着她去爬那座塔。

 塔并不是很高，只有七层。每层出口不同，第一次爬的人会好奇去寻找塔的出口。其实只要按照顺时针走，就能找到出口。他带着她走过每层楼，直至第六层楼的时候，他们看见通往七层的楼道前被一道铁门紧紧锁住。他说上面好像是藏经阁，旁边有人说，七楼曾经有个男子从上面跳下去。

 有大片白色的鸟飞起，掠翅南方。阳光宛若镜子碎在江水里，苍白的天空在倾斜。

  part 7

 她在第二天下午离开了小城。他回到原来的平静，每月三本书，每周三部电影，偶尔会去附近的大学上心理课。依然会回到江边，站在寂静的江堤广场上，听着江水拍案的声音，风拂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感觉有人在抱着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他转过身，空无一人。

这是一座空城。

那不是空城，是它孕育了你。

好吧，那我留在小城。

一个女子在和他对话，来自于他的心底。

秋天来的时候，树叶会黄，鸟会飞走，飞到他们想去的地方。他在小城终于有了一个四十八小时的爱情，站在七楼的房顶，他欣然着望着天空，它在倾斜。

 part 8

 他与天空平行的一刻说，你不来，我不敢老去。

 听，他身体里最美丽的女子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