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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属于神秘和绝密(2)

  阿炳侦察敌台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他不但能从众多水泡中看出哪些是鱼泡,而且还能从各式各样的鱼泡中分辨出各式各样的鱼类。换句话说,他不但知道哪些水泡下面有鱼,而且还知道是什么鱼,鲤鱼,鲫鱼,还是其他什么鱼。
  无疑,阿炳比我堂伯还技高一筹。
  我说过,求胜心切是当时701所有人的心情。在阿炳进机房之前,没有人知道怎么样去赢得胜利,然而自阿炳进机房的这天起,大家似乎都一下明白了。这一天,阿炳在机房坐了18个小时,抽了4包烟,找到敌台3部共51套频率,相当于每小时找3套,也相当于之前那么多侦听员十多天来收获的总和。
  令人惊叹的兴奋又难以置信!
  以后的一切是可想而知的,阿炳每天出入机房,几乎每天都在不断刷新由他自己创造的纪录,最多的一天,即第十八天,他共找到敌台5部、频率82套。奇怪的是,这天之后,他每天找台(频率)的数量逐日递减,到第二十五天,居然一无所获。第二天一个上午下来又是这样,劳而无功。下午,阿炳已经不肯进机房了,他认为该找的电台都找完了。
  是不是这样呢?
  墙上挂有进度统计表,一目了然,到此为止,我们一共找到并控制对方86部电台共计1516套频率。其中阿炳一个人找到的有73部电台,共1309套频率,占电台总数的86%,频率总数的87%。但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看,至少还有12部电台还没有找到,而且这都是对方军界高层系统的电台。
  一边是不容置疑的资料,表明还有敌台尚未找到;一边是绝对自信又绝对值得信任的阿炳,认为所有敌台都找完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局长临时召集各路专家开会,分析研究,结果大家一致认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未显形的敌台肯定以一种与已有敌台截然不同的形式存在着,否则阿炳不会一下变得束手无策的。
  但到底是什么形式呢?
  无人知晓。
  会议无果而终。
  神奇到底
  第二天,我没有带阿炳去机房,而是要了部车,决定带他去散散心。我原想去桑园肯定是最好的,但找了又找没见着,最后去了一个果园。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果园的,因为写成书后,有人知道了,就有可能缩小我们701的地区方位,是南方,还是北方?是东南,还是西北?在那里,就是在果园里,我们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闲聊着。阿炳像个孩子一样的高兴,而我则更像一个心事重重的父亲。结束游园之前,我跟阿炳讲起了我堂伯捕鱼的故事,故事的下面这部分是我有意编造的,很神话,而阿炳却听得如醉如痴,信以为真。
  我说:“有一年冬天,我堂伯照常去湖里捕鱼,但接连几天都看不到湖面上冒出‘鱼泡’。我堂伯由此认为湖里的大鱼都被他抓完了,于是就呆在家里,靠吃鱼干过日子。但有一天,他孙子去湖边玩耍,看见成群的大鱼在岸边浅水区‘游来游去’。这就是说,湖里还有很多的大鱼,只不过这些大鱼都变狡猾了,它们知道沉在湖底总有一天要被我堂伯识破,所以都离开湖底,游出深水区,来到岸边的浅水区。岸边虽然寒冷,但空气充足,用不着使劲呼吸就可以存活。不使劲呼吸就不会冒出气泡,不冒气泡,我堂伯自然就找不着它们。”
  我就这样让阿炳明白:我们至少还有12部敌台尚未找到,为什么找不到?是因为它们“像狡猾的大鱼一样”躲起来了,躲到我们想不到的地方去了。躲去哪里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到它们,但这个办法很难,我问阿炳想不想试一试。阿炳说,那我们回去吧。
  就是说,他想试。
  在回来的路上,我专门找了家邮局,给阿炳母亲汇了100块钱。我告诉他,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钱,而是701很多人的钱,他们和我一样希望他尽快把那些电台找到。我相信我这么做和这么说都是有意义的,因为阿炳是个孝子,而且十分重情义,知恩图报的。
  回到山上,我从资料室调了整整8大箱录音带——都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的12部电台以前的录音资料,我把它们往阿炳面前一放,对他说: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听这些录音带,反复地听,仔细地听。听什么?不是听它声音的特点,而是听报务员发报的特点。我想你一定能听出这里面总共有多少报务员在发报,每个报务员发报又有什么特点。”
  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我们认定对方高层12部(至少12部)电台肯定以一种与已有电台截然不同的形式存在着,那么这就意味着我们再不能沿用惯常的、根据对方机器设备特定的音质去想像和判断的老一套办法去寻找它们,要找到它们必须另辟蹊径。如果阿炳能够听出这些电台的报务员发报各自的特点,那么这不失为一条捷径。
  但话是这么说,其实谁都知道,这比登天还要难。
  当然,从理论上说,报务员用手发报,就跟我们用嘴说话一样,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口音,每个人有每个人细微的差别。但实际上这种差别微乎其微,是很难分辨出彼此的。可以这么说,世上没有比福尔斯电码更简单的语言,组建这门语言的只有“滴”和“哒”两样东西。因为它过于简单,再说又是一门绝对专业的语言,使用者都经过专业培训,所以一般人都会标准掌握。大家都在一个标准之上,差别自然就难以形成,即使形成也往往细微得会被人粗糙的感知忽略不计。在我近五年的侦听时间里,我只能听出对方一个报务员,这个人发报很油,而且有个明显的冷僻动作:常常把5个“滴”的“5”发作6个“滴”,即“滴滴滴滴滴滴”。在福尔斯电码没有6个“滴”的字,这是个别字,好在这个别字不会产生什么歧义,一般肯定就想到是“5”。我就这样“认识”了这个报务员,每次听到出现6个“滴”,就知道是这家伙在当班。不过,这样出格的报务员很少,尤其在高层电台,你要这样油条早给赶下去了。所以,我话是那么说,但心里也明白,要想叫谁把对方每个报务员发报的特点分门别类,给予一一区分,这简直比登天还难,即使悟透了世上最高级或最低级的谜也不行。
  然而,阿炳似乎决计要跟我们神奇到底。第二天早晨,我还在睡觉,招待所长给我打来电话,说陈科长喊我过去。我过去后,陈科长递给我几页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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