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海拉告诉我：昨日尚倪死了。
今天正好是2010年1月1日；听到尚倪死的消息，当时我正和班里的同学游圆明圆。北国的冬天毕竟冷得透骨，我打了一个寒颤，跟着同学继续游圆明圆。
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往窗外一看：学校的小道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天空中下着点点的雪粒，不注意看是发现不了的。
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雪。
凌晨醒来，窗外已是一片雪白，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我躲在被子里，天花乱坠的想着一些东西，怎么也睡不着了。南方现在还是没有雪的，可北国却已是大雪纷飞了。我突然想起海拉告诉我的消息：尚倪死了。
2
尚倪是我初中的同学。海拉曾经喜欢疯狂过她。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我北上之前，还见了她一面。那是个昏黄的傍晚，我和海拉沿着城河溜达，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灼热的晚风吹得人脸颊发汤。我们从城河边的小路走到大街上，这里灯火辉煌，又是人来人往的场面。
我和海拉同时看见了铁皮。海拉骂了一声我操。
那时候我已经将近两年没见过铁皮了。但他的模样一点也没变。
他乃旧戴一副文文静静的大眼镜，留一个光头。挽着他胳膊的是一个穿着妖艳的长腿女人，一头金黄的卷发，眼睑画得花里花俏。
海拉和铁皮假腥腥的笑了一个，便各自走开。我回头看了一眼，铁皮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正回过来，她冲我一笑，然后一直盯着海拉的身影。
我对海拉说：“铁皮身边那个女人怎么一直回过头看你？”
“她就是尚倪，”海拉很平静的说，“你认不出来了？”
“尚倪？哪个尚倪？”
“我们在朝阳中学的同班同学，当时人人都为她而疯狂的那个女孩……”
我回过头去，尚倪已经不见了。
在我的记忆里尚倪怎么也不会跟这个穿着妖艳的长腿女人有任何关系。
3
三年前的尚倪，虽然已经长得亭亭玉立令很多的男生垂涎三尺，但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腼腆羞涩，仿佛就是一棵弱不经风经不起任何的伤害的小草。而现在的她却穿着妖艳，满头金发，像个风尘女子。我宁愿相信她是女大十八变也不愿承认她已沦风尘女子。
我把这想法告诉了海拉，海拉骂我落伍了：人家女人那像你永远长不大，跟个小孩子似的；你出去随便拉个人问问看谁相信你是即将上大学的人？
我不就身高160长一个娃娃脸嘛，但我心理是成熟的，是秋天里红透的苹果。
“哥们你说得没错!但你不知道身高跟思想成熟程度是成正比的。你仗着自己个儿小，以为世界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美好。”
对于现在的尚倪到底是风尘女子还是女大十八变我和海拉争论不休。
我依然清楚的记得三年的尚倪是什么模样。
4
朝阳中学是我们镇里唯一的一所中学。位于小镇的东北角，学校背倚着山，山上长满茂密的树，乱草也随地而生。
尚倪跟着她母亲来到我们学校正值暮秋后衰草连天北风瑟瑟的季节。
一俩浑身溅满黄色泥巴的面包车停在学校门口。
车门开了，走下来的是一位风韵犹在的中年妇女，接着走下来的是给我们这个学校带来巨大的骚动与不安的尚倪。校长老头与一大群的老师领着她们母女俩走向教师宿舍楼。尚倪穿着一双粉红色的皮靴踩着脚下的落叶走在她母亲身旁。路边的杨树经不住诱惑便落叶纷纷。尚倪不断扭回头看她身后围观的人群。她甜甜的笑，眼里却藏着淡淡的忧伤。秋天的太阳开始下山，风急急的吹。
我们这群野孩子一直盯着尚倪漂亮的身影而想入非非，与我们相对应的则是一群野女孩，她们看着尚倪穿着的那一双粉红色的皮靴，再看看自己脚上那双沾满黄泥的破布鞋，满眼除了说不尽的羡慕就是如火的嫉妒。
可惜当时海拉不在现场，要不然他也一定像我们一样被尚倪的美丽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们出了学校，带着满满的感动往家里赶。海拉照例背着空书包从树林里窜出来，向我们炫耀他今天在树林里过得如何如何的美，然后又要大骂我们都是一群十足的书呆子。然而，我们先止住了他的嘴。我们无不自豪把我们今天见到的场面告诉了他。
海拉不屑地大骂：你们是一群饿极了的色狼当然见了凡是有点恣色的女人必感动的泪眼汪汪！
我问海拉明天你去不去学校目睹一下她的恣色？
海拉吐了一口唾沫，说呸！
当时海拉是典型的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第二天，我们在学校见到了他的身影。海拉悄悄穿上了过年他妈才准穿的一身干净衣裳，头上抹着油，中间的一小搓头发竖起；后来我才知道这叫公鸡头，象征着桀骜不训的个性。
海拉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不伦不类呢？海拉的不伦不类正好说明当时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人都还是一群幼稚的家伙，不知道如何去赢得女孩芳心。
5
我和海拉走到大街的尽头。在进酒吧之前，海拉突然问我：“你猜我现在还喜不喜欢尚倪？”
我不加思索就说：“我那知道呢！事隔这么多年了，兴许你早把她给忘了；不过我倒是清楚地记得当初你像疯狗似的迷恋着她。”
“我像疯狗似的迷恋着她，是么？好像倒是有这么一回事。”
其实当时不止海拉一个人像疯狗似的迷恋着尚倪，全校的小男人都迷恋。
尚倪初到我们学校，整个学校的人都为之而骚动起来。初三一班有一肌肉男就常于课间的时候在我们班教室外面的走廊溜达过来溜达过去的，有时候还把脸贴在窗户上对着教室里的尚倪傻笑。海拉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狠得咬牙切齿，他对尚倪的同桌于艳艳说，我要找个机会修理那肌肉男一下。于艳艳挺着大**，朝着尚倪哼哼地说：我的小美人儿，有人要为修理刘大海呢。肌肉男的真实名字叫刘大海。
尚倪投于海拉一笑。迷得海拉神魄颠倒，忘乎所已。我偷偷地看尚倪的脸，脸蛋儿红扑扑，美人鼻微挺，一双迷人的眼。我咽了一口唾液，对海拉说，你真要修理肌肉男嘛？
海拉拍拍**！
几天后，一个雨停过后的午后。
肌肉男果真被人修理了。
在学校大门不远处的马路边围着一大群的学生。人群外面停着四部摩托车。我背着书包凑过去，挤进人群：
肌肉男被七八个陌生的男生踩在地上。全身沾满湿漉漉的泥水，鼻子耳朵淌着血。
一个光头的俊俏男孩戴着一副大眼镜，他把一只脚踩在肌肉男的脸上。狠狠地要朝着肌肉男的头上吐一口唾沫，唾沫星子从他的嘴里飙出划着美丽的弧线落在刘大海的嘴角边的地上，导弹发射失败。他踢了一脚，还想再踢一脚的时候，被他的同伙拉住了。
光头男孩推开人群熟练地骑上摩托，他的同伴还时不时的回头看趴在泥地上的刘大海。
四俩摩托车同时轰的一声启动，溅出一股的泥，喷在围观的学生身上。愤怒的学子们还在犹豫要不要破口大骂，四俩摩托车已风一般的向着县城的方向驶去了。
众人骂骂咧咧。只有于艳艳冲出人群扶起刘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