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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袭斗方山(3)

  老旦刺刀一拧一拔,鬼子小命呜呼。另外一个被二子用刀鞘砍中咽喉,喉咙就碎成蒜瓣儿了。鬼子仿佛溺了水,闭了气,脸憋成了猪肝样,一声都发不出,眼见着带血的刺刀没入自己的胸膛,就回故乡的神社报到去了。高塔上的鬼子看见了,正要喊叫,不知哪里飞来颗要命的子弹,脑袋穿了个左右通透,一不吭气儿就栽在机枪上。鬼子扔进工事用麻袋盖了,三个假哨兵代替了他们。众人轻手轻脚地摸进院里,集中在一处黑影里蹲着。大鹏和陈玉茗小碎步向几排房子摸去,片刻就折返回来一个。
  “东边的房子都是武器装备,西边的是吃喝拉撒的地儿,东边儿房子里有看门的,睡着呢。”大鹏说。
  老旦点了点头,陈玉茗也回来了。
  “鬼子都在南边儿的房子里,都光着呢。有几个醒着在说话。”陈玉茗走路悄无声息,像猫走过炕沿似的。
  借着月光,老旦仔细端详鬼子住的这排房子,发现都是用木头桩子和木板子搭起来的,再往远看,西边塔楼下放着几个汽油桶,他早知道怎么做了。
  “玉茗、小鲁、青山、梁七,你们搬两个汽油桶浇在鬼子房子周围。海涛你带几个人去东边的房子,枪一响就干了那个。其他的弟兄给我散开,三面包围鬼子的房子,火一点就扫射。”
  弟兄们呼啦各就各位,几个油桶轻轻滚来,慢慢地在营房墙根儿洒着。战士们熟练地散开,成伞状包围了营房,第一排带着机枪趴下,第二排单膝跪下。不一会儿,整个营房泡在了汽油里,浓烈的汽油味像是弄醒了几个鬼子,里面有人在问着。二子和几个弟兄抱着一堆手雷猫在几个窗户下。战士们都看着老旦,手放在枪栓的位置,等着他一声令下。
  机场方向黑漆漆的,老旦揉着肿胀的眼,生怕把萤火虫当了火把。果然,一支火把高高地亮了,晃了几下,老旦便举起了手。机场陡然枪声大作,步枪和机枪炒豆子样射起来。弟兄们也不等老旦挥手了,枪栓哗地就全拉开了。二子嘴里叼满了手雷拉环儿,眼睛睁得猫头鹰一样,劈头盖脸地扔进一串:“鬼子,你爹送压岁钱来啦!”
  二子说完低头飞奔,边跑边得意地笑,像只偷了苞米的猴子。鬼子们哇哇大叫,想必被手雷砸得魂飞魄散了,又被房外这一嗓子吓得屎尿迸流,但他们真的没机会再想,惊恐的尖叫声里,十几颗手雷接二连三地炸了。
  这排屋子真不结实,半个房顶揭帽子样就上了天,一堆光腚的鬼子飞散空中。手雷引燃了周围的汽油,腾地而起的火焰将营房紧紧包住。惨叫声里,战士们同时开了火,子弹雨点样射进木板营房,打得木屑带着火星飞起来,整齐的房子变成了漏勺一样。
  房子里猛然一阵大叫,射出了一排子弹。没想到这个时候鬼子还能够冷静地低平射,七八个跪着的战士倒在地上。老旦身边一个战士微微一晃,额前脑后穿出一片血雾,热乎乎溅到老旦腿上。老旦慌得抹了一把,黏糊滑腻,像刚出锅的豆腐脑。他扶住死去的战士,慢慢放在地上,战士脑袋里流出的血迅速弥漫了一大片,血泊里映着通红的火光。
  “一个也别活了!”老旦怒叫道。二子端着机枪扫射着,弹壳蹦豆子一样叮当落地,两边的战士怕这疯子将自己也捎着,忙不迭地退后了。一个蹦出来的鬼子被机枪子弹打得噗噗的,肚子里像装满了东西。鬼子左突右冲不得而出,里面烧得皮开肉绽,外面死得尸枕狼藉,都被乱枪打得烂肉串儿似的。只不到一根烟的工夫,偌大的营房成了鸟笼焦炭,连房带人变成了碎烂的渣。
  竟然还有伤员,十几个半死不活的捆在地上。陈玉茗在那点数,死了三个,伤了五个,两个较重,活不了。
  “俘虏怎么办?”陈玉茗问老旦。
  “二子去办……”老旦对二子说。二子点了下头,把枪递给陈玉茗,抽出军刀走了过去。
  受伤的鬼子瞪着这个家伙,有人害怕起来,也有人高声咒骂。但这一切都对二子没甚影响。二子指着两个新兵弟兄说:“一个个往前拉……”
  两个新兵虽然也杀过鬼子,仍被二子要干的事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拉过一个看着倔硬的,肚子上踢了几脚就拉出来。这鬼子脖子穿了,喉管碎成了渣,骂是骂不出了,只把血红的眼睛瞪着二子。二子将刀在他眼前晃了晃,用刀背抬起他的下巴,微笑了一下,一个半转身砍下去,鬼子的头像捣蒜罐一样滚出老远,弹出咚咚的空响。
  “下一个。”二子语气平淡,像点着出笼的猪。
  又一个鬼子抬上来,这个被手雷炸断了腿,右腿膝盖下都没了,因此没捆。二子等他跪定了,挥刀就要砍。鬼子抬头喊了一声,将手伸进怀里。几个战士立刻用枪指着他。鬼子头也不抬,掏出了一张相片,看了看之后,费力地拧过身子,双手合十朝着东方鞠了下躬,才高昂起头来。他的眼里既无恐惧,也没有刚才那个般死硬,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老旦第一次见鬼子有这样的眼神,正觉得要说点什么,二子的刀已经下去了。那刀太过锋利,鬼子的头垂直掉下来,像桌子上掉落的茶壶,它在鬼子的大腿上弹了一下,一直滚到老旦脚下,老旦害怕地挪了一步,斗胆去看,它竟然闭上了眼。一个宪兵弟兄却没老旦这么多想法,抬脚就踢出去,那颗脑袋带着风声,直直飞到黑夜里去了。老旦心里一紧,他似乎看到那颗头又睁开了眼,在半空看着这些火光里的中国人。
  一个光膀子的鬼子骂得很凶,穿着军官才有的马裤,裤带松着,露着半个肥屁股。老旦纳闷地看着他,估计八成是个官。
  “老哥,这是个官儿,旁边一个小屋捉来的,墙上挂着军刀。”拎着鬼子的弟兄脸上一道血痕,像被女人抓的。
  “好像是个将军……”胡劲看着从鬼子身上掏来的一个本子,嘬着舌头说。
  “让我杀让我杀……”二子放开脚下的鬼子,拎着血糊糊的刀过来。老旦瞪了他一眼,二子忙站在他身后。胡劲用日语和这鬼子将军说着。鬼子脾气很大,说几句就骂几句,还不时冷笑几下。胡劲却不动怒,跟老旦说:“这个要捆好了,是鬼子空军的少将,嘴堵好,八成是个宝贝,后方用不上,咱们路上也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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