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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永生(18)

  “没关系,你陪了那个小女孩一整天吧。”
  “是的。”我收敛了笑容:“她叫童童,只有六岁。”
  “不幸的孩子,但她在最后的时间里遇上你,却又是幸运的。我替她谢谢你。”何夕举起酒杯:“你还一口没喝过呢。”
  我轻轻和她碰杯,抿了一口。我不太喜欢轩尼诗的味道,相比起来,我更乐意喝王朝干红。
  “早上你是想采访我吧。”她说。
  “你的感觉可真敏锐。”我送上一句赞美,是真心的。
  “好啦,那我就特意拨出休息的时间,接受你的采访。”
  “真的?”我的眼睛一亮,伦勃朗(本小说萌芽网首载,将于今年四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转贴者勿删)说何夕是搞病毒研究的,我还真是有些问题想问她呢。
  “不过,一个问题一口酒。”她露出捉狭的神情:“一大口哦,可不是像刚才那样沾一沾。”
  我二话不说,当即就吞了一大口冰凉的“咳嗽药水”,这东西真不合中国人口味。
  何夕盯着我的酒杯瞧。
  “明显降低,三分之一。怎么,过关没?”
  “问吧。”她一副勉勉强强的模样。
  为了我可怜的酒量着想,我不得不好好琢磨问题。
  “你先介绍一下引发范氏症的病毒吧。”我说。
  “你这个耍赖的家伙,这可是个综合性的问题。不过呢,”何夕眼波流转,笑着说:“太专业的你也不明白,写新闻嘛,让大家能看懂是关键,我就给你大概说一说。”
  “这种病毒在最开始总是能穿过人体免疫系统的空隙。你知道,只有对破坏性的病毒免疫系统才会行动起来,如果这种病毒对人体是有益的,那么免疫系统并不会有什么动作。事实上有许多生活在人体内的细菌帮了人的大忙,没有它们人根本就活不下来。比如说。”
  何夕伸出纤长的手指指着我的嘴:“这里面就有一大群各种各样的,还有这里,”她的手指往下移:“肠胃系统里是著名的另一群。”
  “别总是指着我,你也一样。”我抱怨。
  “是的,它们无所不在。”何夕笑了。
  “这和引发范氏症的病毒有什么关系,那种病毒叫什么名字?”
  看见何夕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懊恼地喝了一口酒。我明明可以安静地等她说下去的。
  “这种病毒就叫范氏病毒。很后悔问了这个简单的问题吧,我再附送一些,你不知道它们的名字里为什么都有一个‘范氏’吧,你知道我所属的医疗机构叫什么名称吗?”
  “海勒国际。”
  “我的养父就叫范海勒。”
  我张大了嘴。
  “你是说……”
  “是的,他创办了海勒国际,而范氏症和范氏病毒也是他发现的,所以就以他的名字命名,这是惯例。对范氏症这种罕见的疾病,海勒国际是最权威的医疗机构。”
  “范海勒,这个名字,有点像中国人,又有点欧洲人的味道。”
  “他是中国人,确切地说,是上海人。哦,他现在是德国藉。”
  “可你怎么姓何?”我奇怪地问,很自觉地喝了一口酒。女人可以斤斤计较,男人不行。
  “范夕?那可真是个糟糕的名字,你不觉得很容易联想到稀饭吗?”
  我笑了。
  “是很容易。的确不合适你。”
  “回到刚才的问题吧。范氏症的症状你也知道,几乎所有的内脏都兴奋起来,努力吸收养分,重新开始生长,加倍地工作。所以在最开始的时候,范氏病毒成功地骗过了免疫系统,不过很快它就被发现,说起来它们并不难对付,所以在短时间里就会被人体免疫系统消灭。”
  “被消灭?那死亡率怎么会那么高?”
  “范氏病毒被消灭,但内脏的病变是自发性的,对此免疫系统无能为力。病毒在极短的时间里就修改了基因里的某一链,你知道,基因是一组控制人体的开关,那些碱基对画出了一幅人体蓝图,对其中任何一对(本小说萌芽网首载,将于今年四月由接力出版社出版。转贴者勿删)进行改变,都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某一个在青春期结束后就该关上的阀门被打开了,而且转到了最大功率。而人类的遗传学研究才刚刚开始,就像一个被扔到神州六号火箭上的野人,除了摸索和惊叹之外还想干什么的话,一定会搞砸一切。”
  “真是个贴切的比喻。”我勉强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一旦感染,就死定了。”
  “如果研究出疫苗的话,让免疫系统在第一时间杀灭范氏病毒,不让它修改患者基因是现在唯一的期待。否则就只有等候奇迹了。可是我们现在的研究距离疫苗还很遥远。其实对这种病毒的研究有相当积极的意义,如果能破解它们对人体发生作用的细节,对器官和神经组织再生研究将带来巨大的突破。但糟糕的是,范氏病毒近两年不停地变异。这是相当危险的讯号。”
  何夕停了下来。
  第三杯酒。
  我已经明显感到往上涌的酒劲。这不是问题。
  何夕比我喝得更多,虽然这儿的光线不好,我还是能看见她脸上浮起的红晕。
  “一杯不够,不够买这么一个可怕的消息。”她已经有些许醉意。
  “你别喝了,小心走不回去。”
  何夕看着我,笑了。她把已经送到唇边的酒杯放下,推到我的面前。
  “那你帮我喝了。”她说。
  我想她如果清醒着,绝不会提出这么香艳的要求。
  “范氏病毒最初不是在人身上发现的,1998年,我父亲是在一只兔子身上发现这些危险家伙的,后来,禽类身上也发现了,而两栖类居然也会染到。最初是个案,那些携病毒的动物很快死去,并不具备高传染性,可后来病毒不断地变化,一个著名的案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汉堡附近的一片小湖里,数以千计的蟾蜍都染上了范氏病毒的一个变种,很快爆体而亡。这事吓到了好多人,包括一些不明究竟的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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