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枪毙人吗(3)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我想我们大家在公共场合还是要站在书上写的正义上边并且思维出现闭塞的时候，人群开始骚动了。如果你站在我身边你也会情不自禁的翘着脚尖随人们的目光一同盯着大路上缓缓驶来的若干警车和一辆破旧的刑车。场面算不上壮观，有些低糜，我承认在那个时候我确实一直在努力看清我们故事的主人公的模样，所以对其他任何的场面没有多留意所以大家原谅我只能本着诚实写作的原则只叙述我所看见的。墨绿的军卡上站着穿着白色背心的就是他了。在上面那个我解释什么写作原则的时候车队停了下来灵车司机给可爱的警察同志们散发香烟等等很多事情在发生。好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大家中间可见警民一家到哪都会融成一片，在大家受宠若惊准备跟亲爱的人民警察握手的时候人民警察突然惊诧人民开始把人群往四周轰散企图占领人民刚才安居乐业的土地，河堤本来就不宽敞，大家像街头小贩一样在城管的胁迫下向河堤的边沿靠拢。
　　我当时是靠一棵树的支撑才避免滑到堤下的，正在我暗自庆幸的片刻我亲眼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连人带车活生生被人群挤了下去，单车是滑下去的人是滚下去的，滚的很漂亮跟球似的，在我惊魂未定心存恐惧的时候这老哥竟一个鹞子翻身鲤鱼打挺哗的跳起来两步三步就跨上河堤，速度很快飕飕嗽嗽嗖嗖我只看到一个浑身泥土的影子一闪即逝，这个过程发生在很短很短的瞬间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零八奥运咱们一定有戏毕竟全民都在奥运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刘二翔吗。草丛里一辆无人问津的自行车孤单地躺在河堤下的草丛里寂寞的转动着轮子，一圈再一圈一圈又一圈。这个时候我恍然大悟刚才那大叔警告的否则就，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我不禁四下张望寻觅这位可敬大叔，环顾四周未能如愿于是准备放弃便叹气抬头预备留个遗憾终身的刹那，我看见那和蔼的大叔正骑在树杈上鸟一样安静的卧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河对岸的堤上。于是我赶快收起私人恩怨关注大家一直在关注的故事的情节。对面的几个刑事警察简称刑警端正的举着枪冲人群摆出最酷的姿势，他们身后我们的男主角正在两人押解下信步而来。

　　全场寂静。全场寂静。偶尔一阵风。偶尔一阵风。

　　哗啦哗啦的脚镣唱着另一个种族的笙歌，锈迹班驳的往年跟落叶一起飘落，生命准备离开。

　　一个警官在犯人站定后开始念写什么东西，如果你只能站在我身旁你会发现你根本不能听清楚他具体念的是什么或者你跟我一样甚至都没想要知道他在念什么于是一直盯着时明时暗的天空下那个突然跪在地上佝偻的时明时暗的背影。警官或者也突然发现大家对他的出才场基本没有反应甚至都不同程度上表现出反感于是草草走了过场急忙把没读完的纸塞进口袋，然后对身后的警车挥了挥手，白色的手套是一面引导剧情到****的旗帜。大家又屏住呼吸一起侧脸望去。警车是没有生命的所以警车没有任何表示，车里跳下一个有生命的警察。你读到这里只能知道他是个警察但看不见他的模样所以你可能会嫉妒我比你看的内容多，其实大可不必因为我看到的只是个穿警服没有头的胖子。准确的说是他脖子上方完全藏在一个黑色头罩里面只在眼睛左右位置留了俩洞。一路小跑，这个蒙着头的小胖子的速度在此时决定着另外一个小瘦子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间。警官右手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发子弹递给胖子，胖子从腰间摸出一把枪把子弹装进去拉了下保险，然后胖子走向我们那对这一切都不理会的男主角。
　　我的记忆在经过稍后的一个瞬间时出现了错乱，以至于如今竟然忘记了当时男主角是否回头瞥了一样包括我在内的人群，似乎是有的因为我印象里还有着一双说不上是什么的目光以种我从没见过的姿态缓缓重重拉过人群，或者也不对，是急急轻轻扫过人群，或者他真的没有回头，可我怎么还记得那个很干净没有胡渣满是冷漠的脸呢。
　　人们看到胖子把枪对准男主角后脑并强迫他把头低下，一直押着犯人的俩个警察一人拽着一只胳膊向两侧背过身子。大一起嘘了一声，群众都很清楚盼望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群众开始用劲的揉眼睛。刚才的警官的声音出现了，而且完全不同与刚才的特别的洪亮的喊了两个字。两个字组成一个词语词性动词这里起启使作用，同时它也带走一条生命。没有任何感****彩的两个字在全场寂静的时候响亮的回荡开，执行。

　　执行。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啪。你看到这个字意味着你会知道是什么制造的声音，我听到了这个字意味着我也知道我看到了发生的什么。我看到了。我看到两个警察松手向两旁闪开，我看到男人倒下去歪着身子头撞在地上，我看到男人额头一个殷红的点，我看到生命如此匆忙离开，我看到了结局。这就是结局，这个结局让我的记忆在此后出现了错乱。胖子踢了两脚地上的男人发现确实没有再动的可能了便一转身跑了，闪到一旁的两个警察将男人从地上提起来塞到另一人手里的装尸袋里之后迅速抬起来跑向灵车。我嗅到死亡的气息而且那气息很快的消失。

　　这就是结局，这也马上是结尾。所有的人开始沙丘坍塌一样散开，很沉默的向各个方向散开，树上的纷纷掉落类似熟透的苹果，之后我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忽略所有人所有声音的想着一些现在完全想不起来的事情。事情讲到这里真的该结束了，但我还是意犹未尽的想起那男人以及那女人的孩子会怎么样，还想起如此草率的枪决与想象的大相径庭。想象都是按照一些固定的道理的同时想象都是虚假的。所以一切真实的发生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发生着的。生命如是。我从那片树林挣脱出来的天已经累的想睡了，我把车速提上去，迎面的风冷冷的吹，前额刚留长的头发飞起来，我想起一个开车撞死人的朋友和一个被人开车撞死的朋友，我想起一个意外的晚上目睹人群送丧的场面，我想起我砸死了一只老鼠和烧死的一群蚂蚁，我想起交警可能已经下班了，我想起我已经从家里出来一天了，我想起妈妈早上说要包饺子吃呢。

　　我想起我现在所处的时空已经全然不是当时那个时空，我想起我当时包括现在的确是脑子空空如也。我在阴雨绵绵的季节强迫自己记下一些画面但在完全回忆之后又真的再也不愿去回忆了。似乎我是要表达什么强调什么，可又真的丧失了表达强调的能力。如果我是你的话看到结尾肯定会突然感到一种空洞的恶心并且烦躁不安。因为无事可做，因为到了做事的年纪依旧无事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