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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彩烛三生约 霍霍青霜万里行(3)


  赵半山走开之后,杨成协道:“咱们对付皇帝,也是这法子,教他没了衣衫,起不得身。四嫂,这件事难得很,我瞧你不成。”骆冰皱起眉头不答,心想:“这件事的确不好办。玩笑又开得太大,对不起绮妹妹。”但听杨成协一激,好胜之心油然而生,说道:“要是我偷到了怎么办?”卫春华道:“这里八哥、十弟、十二弟、十三弟连我一共五人,我们打一副纯金的马具给你那匹白马,式样包你称心满意。”骆冰道:“好。
  就是这样办。要是我偷不到,我绣五个荷包,你们每人一个。”
  杨成协和卫春华齐道:“好,一言为定。”蒋四根笑道:“这荷包可不能马马虎虎,偷工减料。”骆冰笑道:“咦,四嫂会欺你吗?你们可不许去对七哥七嫂说。”杨成协等齐道:“那当然,我们宁可输给你,好瞧热闹。”六人商量已定,分头去帮办喜事。骆冰这个赌是打下了,可是真不知如何偷法,对付周绮倒好办,徐天宏却智谋百出,说到用计,不是他的敌手,只好随机应变,走着瞧了。
  一会大厅上点起明晃晃的彩绘花烛,徐天宏长袍马褂,站在左首。骆冰把周绮扶了出来。赵半山高声赞礼,夫妇俩先拜天地,再拜红花老祖的神位,然后双双向周仲英夫妇和陈家洛行礼。周仲英和周大奶奶还了半礼。陈家洛不受大礼,也跪下去还礼。周仲英在旁边连声谦让。新夫妇又谢大媒陆菲青。
  新夫妇交拜毕,依次和无尘、赵半山、文泰来、常氏双侠等见礼。心砚把余鱼同扶出来坐在椅上。他脸上蒙了块青布,露出两个眼珠,也和新夫妇见礼。大厅中喜气洋溢。余鱼同取出金笛,吹了一套《凤求凰》。群雄见他心情好转,更是高兴。
  开上酒席之后,众人轰饮起来,无尘执了酒壶叫道:“今晚哪一个不喝醉,就不许睡……”语声未毕,突然手一扬,一把酒壶向庭中的桂花树上掷去。
  酒壶刚掷出,卫春华和章进已跃到庭中。两人饮酒之际未带兵刃,空手纵到桂花树下。那酒壶并未击中谁人,掉了下来,卫春华伸手接住。章进跃上墙头,四下一望,并无人影,回来报知陈家洛,请问要不要出去搜索。陈家洛笑道:“今儿是七哥大喜的日子,别让鼠辈败坏了兴意。咱们还是喝酒。”轻声吩咐心砚:“带几名头目四下查看,莫让歹人混进来放火。”心砚答应着去了。群雄见他毫不在乎,又兴高采烈斗起酒来。
  陈家洛低声对无尘道:“道长,我也见到树上人影一晃,瞧这家伙的身手,不是甚么高明之辈。”无尘道:“不错,让他去吧。”陈家洛站起身来,朗声笑道:“道长在六和塔上大展神威。叫天山双鹰不敢小觑了咱们。来,大家同敬一杯。”
  群雄都站起来与无尘把盏。无尘笑道:“天山双鹰果然名不虚传。陈正德那老儿要是年轻二十岁,老道一定不是他对手。”
  赵半山笑道:“那时他身手虽然矫健,功夫又没这么纯了。”
  那边席上章进和石双英呼五喝六的猜拳,越来越大声。杨成协、蒋四报两人联盟和常氏双侠斗酒,四人各已喝了七八碗黄酒。文泰来和余鱼同身上有伤,不能喝酒吃油腻,坐在席上饮茶相陪。大家不住逗余鱼同说笑解闷。
  吃了几个菜,新夫妇出来敬酒。周仲英夫妇老怀弥欢,咧开了嘴笑得合不拢来。周绮素来贪杯,这天周大奶奶却嘱咐她一口也不得沾唇。她出来敬酒,大家不住劝饮。她很想放怀大喝,但想起妈妈的话,无奈只得推辞,心头气闷,不悦之情不觉见于颜色。
  卫春华笑道:“啊哟,新娘子在生新郎的气啦。七哥,快跪快跪。”蒋四根道:“七哥,你就委屈一下,跪一跪吧,新郎跪了,头胎就生儿子……”周绮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说道:“你又没儿子,怎么知道?真是胡说八道!”众人见周绮天真烂漫,无不感到有趣。周大奶奶笑着尽摇头,连声叹道:“这宝贝姑娘,哪里像新媳妇儿。”
  骆冰轻轻对卫春华道:“你们多灌七哥喝些酒,帮我一个忙。”卫春华点点头,和蒋四根一使眼色,两人站起来敬新郎的酒。徐天宏见他们鬼鬼祟祟,知道不怀好意,今天做新郎喝酒是推不掉的,酒到杯干,十分豪爽,喝了十多杯,忽然摇摇晃晃,伏在桌上。周大奶奶爱惜女婿,连说:“他醉啦,醉啦。”叫安健刚扶他到内房休息。杨成协等见徐天宏喝醉,对骆冰道:“这次你多半赢了。”
  骆冰一笑,拿了一把茶壶,把茶倒出,装满了酒,到新房去看周绮。周绮见她进来,很是高兴,笑道:“冰姊姊快来,我正闷得慌。”骆冰道:“你口渴吗?我给你拿了茶来。”周绮道:“我烦得很,不想喝。”骆冰把茶凑到她鼻边,道:“这茶香得很呢。”周绮一闻,酒香扑鼻,不由得大喜,忙双手捧过,咕噜噜的一口气喝了半壶,停了一停,道:“冰姊姊,你待我真好。”
  骆冰本想捉弄她,见她毫无机心,倒有点不忍,但转念一想,闹房是图个吉利,再恶作剧也不相干,便笑道:“绮妹妹,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本来嘛,这是不能说的,不过咱们姊妹这么要好,我就是有甚么对你不起,做得过了份,你也不能怪我,是不是?”周绮道:“当然啦,你快说。”骆冰道:“你妈有没有教你,待会要你先脱衣裳?”周绮满脸通红,道:“甚么呀,我妈没说。”骆冰一脸郑重其事的神色,道:“我猜她也不知道。是这样的,男女结亲之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有一个要给另一个欺侮。”周绮道:“哼,我不想欺侮他,他也别想欺侮我。”骆冰道:“是啊,不过男人家总是强凶霸道的,有时他们不知好歹起来,你真拿他们没法子。尤其是七哥,他这般精明能干,绮妹妹,你是老实人,可得留点儿神。”
  这句话正说到了周绮心窝中,她虽对丈夫早已情深一往,然想到他刁钻古怪,诡计多端,却也真是头痛,心下对这事早有些着慌,但在骆冰面前也不肯示弱,说道:“要是他对我不起,我也不怕,咱们拿刀子算帐。”骆冰笑道:“绮妹妹又来啦,夫妻总要和美要好,才是道理,怎能动刀动枪的,不怕别人笑话么?再说,七哥对你这么好,你又怎能忍心提刀子砍他?”周绮噗哧一笑,无言可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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