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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行人(3)


  “而狼狗反对他的证券交易。不对,华生,这里面还有文章。目前我只能提示——”
  福尔摩斯的提示谁也不会知道了,因为门突然打开,一位小姐被引进屋来。伯内特登时跳起来,伸开两手跑过去,拉住了她也伸过来的手。
  “易迪丝,我亲爱的!没出事吧?”
  “我觉得非来找你不可了,杰克,我吓坏了!我不敢一个人呆在那里。”
  “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小姐,我的未婚妻。”
  “怎么样,先生,刚才咱们不正是要得出这样的结论吗?”福尔摩斯笑着说。"普莱斯伯利小姐,大概你是想告诉我们事态又有发展吧?”
  我们的新客人是一个传统英国型的漂亮姑娘,她微笑着向福尔摩斯招呼了一下,就坐在伯内特身边。
  “我发现伯内特先生不在旅馆,我想他可能在这里。自然他早已告诉过我他要请你帮忙。福尔摩斯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那可怜的父亲啊?”
  “有希望解决,普莱斯伯利小姐,但是案情还不够明朗。说不定你带来的新情况可以阐明一些问题。”
  “这是昨晚发生的事,福尔摩斯先生。昨天一天他的样子都很古怪。我相信有的时候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并不记得。他好象在做梦似的。昨天就是那样。他不象是我父亲。他的外壳还是老样子,但实际上不是他了。”
  “请你把昨天发生的情况告诉我。”
  “夜里我被狗的狂叫声吵醒了。可怜的罗依,它现在是被锁在马厩旁边。我总是把屋门锁上才睡觉,杰克——伯内特先生会告诉你的,我们都有一种不祥之感。我的卧室在楼上。碰巧昨晚我的窗帘是打开的,而外面有很好的月光。我正躺在床上两眼盯着白色的窗口,耳朵倾听狗的狂吠,突然看见我父亲的脸在窗外看我。我几乎吓昏过去。他的脸贴在玻璃上,一只手举起来,仿佛扶着窗框。如果窗子被他打开的话,我非疯了不可。那不是幻觉,福尔摩斯先生,不要以为是幻觉。我肯定,约莫有二十秒钟的时间,我就那样瘫在床上看着他的脸。后来就不见了,但我动不了,不能下床到窗口去看他上哪儿去了。我躺在床上,一身冷汗,直到天亮。早餐时他的态度很粗暴,没有提到夜里的事。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撒了个谎就进城了——我就上这儿来了。”
  福尔摩斯似乎对小姐的叙述十分惊讶。
  “小姐,你说你的卧室是在楼上。园子里有高梯子吗?”
  “没有,这正是令人害怕的缘故,根本没有够得着窗子的办法,而他偏在窗口出现了。”
  “日期是九月五日,"福尔摩斯说。"这就更复杂了。”
  这回轮到小姐表示惊讶了。
  “福尔摩斯先生,这是你第二次提到日期问题了,"伯内特说。"难道日期对这个案子有重大关系吗?”
  “可能——很可能——但我还没有掌握充足的资料。”
  “是不是你在考虑精神失常与月球运转有关?”
  “不,不是。我的思路与此无关。也许你能把日记本留给我,我来核对一下日期。华生,我看咱们的行动计划可以定下来了。小姐已经告诉咱们——而我对她的直觉是十分信任的——她父亲在某些日期对自己干过的事并不记得。所以,咱们将在这种日期去拜访他,假装是他约咱们去的。他大概会以为是自己记不清了。这样咱们就可以从近处观察他,做为侦查的起点。”
  “这样很好,"伯内特说,“不过,我得提醒你,教授有时候脾气很大,行为粗暴。”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我们有理由尽快去见他,可以说有十足的理由马上就去,如果我的设想符合实际的话。伯内特先生,这样吧,明天我们一定到剑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一个切克旅馆,供应的葡萄酒超过中常水平,而床单的清洁度超过挨骂的水平。先生,咱们未来几天的命运说不定会落到比这更糟的地方去呢。”
  星期一早晨我们就在通往著名大学镇的路上了——这对福尔摩斯是件容易事儿,因为他没家没业,但对我来说却需要拼命安排和乱忙一通,因为现在我的业务范围已经不算小了。一路上他没有提起案情的事儿,直到我们把衣箱在他说的那家旅馆内存好之后,他才开腔。
  “华生,我看咱们可以在午饭之前找到教授。他在十一点讲课,中午应该在家休息。”
  “给访问找个什么借口呢?”
  福尔摩斯匆匆看了一下日记本。
  “在八月二十六日有过一段躁狂时期。咱们可以假设,他在这种时候脑子不大清楚。如果咱们硬说是有人约咱们来的,他大概不敢否认。你能不能厚着脸皮干一下?”
  “只好试试。”
  “有你的,华生!既是勤勤恳恳,又是精益求精。只好试试——这是意志坚定者的格言。找个本地人带咱们去吧。”
  一名本地人,赶着一辆漂亮的双轮马车,把我们带过一排古老的学院建筑,拐进一条三股的马车道,在一座悦目的住宅门前停下了。这个宅子四周是种满紫藤的草坪。看来教授不仅生活舒适,而且环境奢侈。马车靠近时,我们就发现一个花白的人头在前窗露出来,浓眉下面,一双戴着玳瑁眼镜的锐利眼睛在打量着我们。一分钟以后,我们就真的置身于他的私邸之中了,教授站在我们面前,而正是他的古怪行为把我们从伦敦召来的。在他的外貌和举止之中是没有任何古怪之处的,他是一个举止庄重、五官端正、体格高大、身穿礼服的男子,有着大学教授应有的尊严。他五官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犀利而锐敏,聪明到了近于狡猾的程度。
  他看了我们的名片。"请坐,先生们。不知有何见教?”
  福尔摩斯和平地微笑着说:
  “教授,这正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问我?”
  “也许发生了错误。我听另外一个人说,剑津大学的起莱斯伯利教授需要我的效劳。”
  “原来是这样!"我觉得在他那尖锐的灰色眼睛里有一股恶毒的光芒。“你听说的,是吗?请问告诉你的那个人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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