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从未说过话。想 以后也不会说。就这样,知道她在。就这样,知道他在。
一年,又一年。时间被脚下更迭的陌生城镇,冲洗得越发的苍白。
在薄凉的一触即破的那天,她说话了。
马路对面,灰色的建筑下,风动的发,黑色的衣,白色的裤,颈上润滑的木饰在柔黑的长发下,柔黑的内衣上轻轻的跳动。
象想了许久,象想也没想,伸出手,拽住了。
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润热。怕凉到她,只用手指托着她的掌心,抚弄着那上的纹络,褪着她腕上散着体香的木饰,数着她腕上青青的脉上的心跳。
他的手越发的凉,她的手越发的热。
脱了外衣,放在一旁的椅上,里面也是黑色,露出一弧白白的肩,一根黑色的布绳十字地串在那儿,问她,出来时,乍不好好缝上?
她不吱声,柔柔的指在默默的木饰上缠着,柔柔的指在凉凉的指上缠着,离她的胸很近,近得能触到那一次次的起伏。
… …
那天@我干什么?
淘沙,
最后剩下的乍办?
捏一座海市蜃楼,
用一粒沙,捏一座城?
嗯。
… …
她把脸放在他的手心,摩擦着,经过耳,经过唇,经过眉。经过湿漉漉的心事。手,紧紧握着,柔白的掌缘,泛起一抹急促的红色。
… …
想听什么?
… …
什么都听。
… …
那时每月只花六元,三元读者,三元剪发。第七元很难再花出去。从八一年那四本开始,在地摊上一本一本的淘。
破旧的报纸里,卷边的书页里藏着… …细腻的能数清,握笔的手心里每一处纹络的张爱玲… …随意的能闻到乡间每一朵花的味道的沈从文… …若熄灭的碳火,看过后,总会有一星一点,在眼里闪的张贤亮… …红楼,高中时忘了读几遍了… …
… …
不是谁都喜欢和淘八一年读者的人说话。
… …
她的眼迷离。
以后天天听你说,会烦吗?
以后天天跟你说,会烦吗?
感冒好了?她问他,他也问她。
… …
她说话的那天晚上,夜黑,夜凉。
他说他感冒了,
她停了好久,轻轻说,亲我一下,传染我,你就好了。
电话里,他没敢呼吸,怕如她所说。
… …
一早,她来了电话,问,
好没?
好了,
真的?
真的。
… …
她轻轻的自语,这么灵?
… …
什么?他问
她不说,
… …
那天,她替他,数着天数,直到他回来。
她温着他的牛奶,他凉着她的咖啡。白色的裤和黑色的裤,在桌下,碰了又离,离了又碰。
… …
十一点走,
嗯 ,
还有十六分钟。他的眼看着指针,她的眼看着他,
… …
还有五分钟,
… …
还有三分钟,
… …
还有两分钟,
… …
还有一分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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