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从门纱帘口误入了客厅。客厅那个人转头看了它,它才知道自己误入客厅近三米了。 麻雀刚才啄吃着门纱帘口处的小食物什么的,不觉就走跳了进来。它觉得就不该拣这个便宜。那门纱帘口是门纱帘凹进一角形成的,靠近地面,还有门槛。那门纱帘口对它身体也算大,但对整个门框就小得可怜了。而门框的其它巨大空间都被门纱帘挡着,它根本就冲挣不开缝隙,要急速冲撞逃出就更甭提了。 它后悔了,它就不该啄吃门纱帘口处的小食物什么的。它慌张了,它现在是进的来、出不去。 麻雀慌忙飞撞向门纱帘中间,它发现门纱帘确如它预想的那样撞不开,它的慌忙徒劳无益。它赶紧又飞到门上边沿,走跳到搭衣绳上,在门上头窗户纱窗内挤来挤去。它觉得完了,但还是定了定神。它又走跳回到门上边沿。它打量着门纱帘和门上头窗户纱窗,如果门纱帘口在门纱帘上边,或是在门上头窗户纱窗处,该多好哇。它发现客厅那个人始终都在看着它。 麻雀飞向前墙窗户纱窗,爪子紧搭着,身体磁石般吸附着。纱窗纱帘,又是纱窗纱帘。今天这纱窗纱帘是要将它置于死地了。纱窗外七、八个人在邻家盖着房子。它不怕纱窗外的人,他们与它还有六、七米远的距离,它知道他们伤害不了它。它现在最大的危险是,它困在这房子里了,也许会成为客厅那个人的猎物。作为它这个中年麻雀,它理应这样判断,它只要逃出这客厅就好。它被困住了,那大窗棂小窗棂以及这整个房子都成了它的牢房。 麻雀飞到空调上,已没有那么慌了。它走跳到空调边上,又飞到门上边沿,它看了看门纱帘,似乎想到了什么。它大着胆子飞落到缝纫机上,它打量着,琢磨着,直直地飞进了卧室。 过了一小会儿,它又从卧室直直飞落到缝纫机边上。它只看着靠近地面的门纱帘口。它想直接飞到挨近地面的门纱帘口,再逃出。可它不敢,那低处都是人的势力范围。它怕被逮到,被打死。人逮鸟打鸟的弹弓,枪,还有网子什么的,那么厉害。万一被落在人手里,大人孩子都来盘弄它,它还有好活么。它一想就怕得要死。它要自己必须害怕,它对自己禁绝。它飞落到沙发帮上,仍只看着靠近地面的门纱帘口。它再次飞到门上边沿,它发现客厅那个人依然看着它,是看它的笑话,还是有别的什么。它再次飞到空调上,它想打破一贯的想法,它觉得跟人作对,人怎会放过它,它会有不测的,它觉得它不应该,它不知道它是对还是错。它还是直直地飞进了卧室。 过了还算有些时间,麻雀再次飞落到缝纫机边上。为了挽救自己,它大着胆子跳下了凳子上,又跳下了挨近门纱帘口的地面上,来了个三级跳。 它轻快地走跳到门纱帘口处,得意地啄吃一个小食物什么的,然后轻快地来到走廊上,气定神闲地飞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