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的中国人(2)
时间:2009-06-18 作者:柏杨 点击:次
[NextPage书评谈中国人的尊严(2)] 书评谈中国人的尊严(2) 在与柏杨交谈的过程中,凡是有他记不太清楚的地方,张香华女士都会在一旁或柔声提醒或嗔笑他记性差,关于这次出书,关于俩人的恩爱生活,则更多的是由香华女士来半开玩笑半叙述。 俗人柏杨——没有一点经济头脑记者:柏杨说这本《爱情毒药》是您一手策划出版的,当初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么一本书? 张香华:这本书绘画者李淑玲是中国时报插图画家,与我们也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她曾为柏杨一些文章配过插图。一天她说想为我的诗配图出本书,我说与其为我的诗作画,不如为柏杨的文配图更会引起人们关注。我的诗能表达的她的画不见得能画出来,而她纤细幽默的风格与柏杨的老辣相得益彰。于是他们二人就在《我们要活得有尊严》一书中进行了首次图文书的合作,当时没《爱情毒药》这么多图。 记者:您作为小有名气的诗人,当年曾写过许多好诗,那首为柏杨写的《我爱的人在火烧岛上》尤其让人瞩目,如今停笔却当上了他的“经纪人”,您怎么看这件事? 张香华:他一点经济头脑都没有,出版作品就凭一句话往往连合同都不签,这样下去结果肯定会弄得不欢而散的。有一次,有人给他一份合同,他看都不看就签了,我一看原来上边写着对方可以无偿地出版他的作品……所以我只得赶鸭子上架为他四处奔跑出版事宜,甚至代他签售。 记者:柏杨每天的日常安排怎样? 张香华:随心所欲吧,不是说人到了七十岁就可以随心所欲了吗。不过最近他非常忙,这个月都成了柏杨月了,李行拍了电视剧《莲》也杀青,还有中央大学组织的国际研讨会,远流出版他的全集。平时他不出门时还要写作,他口述,秘书记下来,他再改十遍八遍,通常是给香港《明报月刊》写的约稿。 情人柏杨——相识几个小时他就送来了求爱信记者:您同柏杨结婚二十多年了,怎么看他? 张香华:那要看哪个阶段哦——记者:最初的呢? 张香华:我最初认识他时觉得他身心都蛮健康,当然不是指“大力士”那种健康,也不是刚当选州长的阿诺那种,而是感觉他对人生有很大热情,因为通常曾关在狱中的人都很软弱颓废。 记者: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入狱前还是后来? 张香华:当然是他从狱里出来后了,以前也知道他的大名,后来听说他出事了,再后来就没信儿了,以为他被枪毙了。结果1977年他从牢里出来了,我当时在学校教书,一个教授说安排吃饭,要介绍我们认识,我一想他那些犀利的文字就有些担心,我说不想去了,他那么伶牙俐齿我可说不过他,结果一旁有学生说又不是一定要你嫁给他,人家还说不定看不上你呢,就去了。 当时觉得他非但没那么可怕,反而有好的印象。 记者:他当时对你是什么印象? 张香华:哎呀,当天分手不到几个小时他就派人送了封信到我的学校,动作那个快呀…… 记者:写什么了? 张香华:这个就不说了吧。于是就交往下去了,差不多半年吧,他向我求婚,我有一点犹豫,时间太短,我搞不清他到底有什么缺点,朋友也担心他关在牢里那么久会不会脑子有问题。 笨人柏杨——我们只算中下阶层记者:20多年来最初的柏杨与现在是一个人吗? 张香华:这其中有重叠的也有不同的了,比如我以前一直以为他很能干,你想,他在牢里又能缝又能补,没有烟还能捡烟头自己做香烟,没有洋火,他可以借着阳光用类似玻璃片的东西点着火;头脑也很好,又有热情……可是很快发现他是个大白痴,有时他要帮忙做什么我不敢让他帮,越帮越忙,什么也不会…… 我也是个没有数字概念的人,前一段在苏州有两个晚报记者问我一件事,我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查,发现上面写着“1968年入,1977年出”,我就怎么也想不起来“入”什么“出”什么,还让人家帮我造句,最后想了好几个钟头才猛然想起来是柏杨入狱出狱的年代,我对数字太恐惧。 记者:柏杨一生著书立说不断,在台湾你们家庭算是哪个经济阶层的? 张香华:柏杨写的东西不少,但他不是畅销书作家,不同于《上海宝贝》那种或琼瑶的爱情小说,他是有责任感的人,比如他译的《资治通鉴》。非常中肯地说,我想我们属于中下阶层,因为在这个社会,有钱人太有钱了。但我们又不是穷苦,基本的生活态度就是不要随便膨胀,虽然物质这么丰富。 记者:柏杨对金钱是什么态度? 张香华:他是个大来大去的人,钱还没到口袋里他就敢用,我就比较中庸,欧阳修的母亲那种治家态度非常好,她儿子当大官与否她都那样。我的衣服一般都是菜场货,但穿出来会非常好看,不会花很多钱买名牌。他喜欢买电脑、扫描仪、录影仪什么的,其实根本不用,也没地方放。我经常说他,有的时候他还“挣扎”,但我不给他吵架的机会。哈! 记者:您说这些话时柏杨先生在做什么? 张香华:他在偷听……哈!可他一直认为“他在照顾我”。孩子们都长大了,都在外地,我家中有一只跟了我们二十几年的叫熊熊的猫?不久前老得实在不行了,我们就抱它去打了一针,从此我们再也不能接纳别的宠物进入这个家庭了。 序吴刚伐树我洗缸———为大陆版序柏 杨一九八二年,台北最大的一家报社举办一连数场的讲演,邀我参加。我拟定题目:“丑陋的中国人”,想不到立刻就被打回票,主持人告诉我说:“中国人有什么丑陋的?你关住门说给自己听吧!”结果不声不响,就把我从名单里开除。 一九八三年,位于台中的东海大学学生自治会,邀我讲演,我讲的题目仍是“丑陋的中国人”。自治会主席问我能不能改一下题目,我说:“再改仍是丑陋的中国人”。他请示训导处,同意名字可以不改,但内容不要太过分。我当然遵命,但有一个请求,就是给我一个完整的录音带。学校答应的声音如雷贯耳。讲演那天,进到大礼堂,发现前四五排,坐的全是军事教官。会场虽然挤满了学生,气氛却显得肃杀。讲完之后,大家依例鼓掌。过了十几天,学校把录音带寄来。放在录放音机播出:“各位长官、各位同学……”接着是一片寂静,惟一听到的是带子旋转声,原来是一卷空白,所有的讲词,全被洗掉,多少有点伤感。对付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出狱不久、狼狈不堪的专栏作家,一个堂堂大学堂,竟用这类小动作相待。我是这么重要吗?我不认为我是这么重要。但既然连一个大学堂都认为我很重要,我想我大概是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