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真等在召庄歇了一宿,次日便议点兵。永清道:“泰山此去,还是助战,还是助个声势?”希真道:“助战利否?”丽卿道:“我们去帮帮云叔叔,多斫几个头颅。”永清道:“助战未免蛇足。我们不如直趋新泰,敌人不动,我亦不动;若敌人去救清真,我便攻新泰。”希真称是。召忻道:“贤翁婿兵法,真不可及也。”便一面差人赍了收复蒙阴禀折上都省,一面会齐猿臂、召村两处人马,共一万,希真、永清、丽卿、召忻、高粱统领全众,一齐到蒙阴北境小汶河上,将河船尽拘北岸。这里旌旗蔽日,鼓角喧天,扎成一字寨栅,专听梁山信息。
那宋江、吴用怏怏提兵退入新泰,闻知清真山尚未失陷,正商议拨兵去救,犹豫未决。忽闻猿臂、石村两路大队兵马,直抵小汶河屯扎,分明是牵制他,不许救清真之意。恨得宋江如窗纸上的冻蝇,一头无撞处,只得好好修理城池,一面千贼道万贼道的痛骂而已。
且说云天彪,自从去年七月,会合正一乡勇攻清真山,诱败梁山之后,料此后攻清真山,梁山必不敢来援,便于十月、十二月接连两次攻击清真,梁山果不敢发救兵。那马元因梁山无救,十分危惧,幸喜天彪把兵退了,方能兢兢自保。云天彪于本年春初,日日操演人马,整顿军伍。这一日正在署内饮酒观书,云龙侍立,忽见庭前树梢长风飒飒而来,不移时,大风怒号,刮得枝条柯叶,尽行西向。天彪停杯仰观道:“东风至也。”回顾云龙道:“那年你说火攻清真山之法,今番却用得着了。”云龙大喜,道:“今番东风,防有大雨,宜火速兴兵为妙。”天彪道:“正是。”便传令克日兴师。傅玉、风会、云龙、欧阳寿通、闻达、李成、胡琼,都随了天彪,统领一万二千人马,浩浩荡荡,直向清真山进发。一面檄调归化三庄哈兰生、哈芸生、沙志仁、冕以信,率领乡勇,同来助战。一路东风浩大,天日晴明。不日到了清真山,云龙禀道:“连日东风,恐贼人东山先有准备,我等宜潜师进攻。”天彪道:“何用潜师!”便传令大小三军一齐直攻玄武关。这番不比从前,众军轮流攻打,端的十分紧急。那马元与众头领,策众死命守住,足足攻了一日,相持不下。
至晚,天彪收兵回营。安排晚餐毕,天彪传点升帐,聚集众将,命云龙、欧阳寿通带五百名军士,十万枝火箭,到东山放火;命沙志仁、冕以信领五百乡勇,多携带鼓角,去助云龙呐喊扬威,不必定求攻破,只要引得贼兵去救,有逃来的,非捉即杀,便算功劳;命傅玉、哈芸生预备木驴地雷,只看守关贼兵乱动,便去攻关;命风会、哈兰生带领步兵埋伏,只待关破,便冲杀入去。分派已定,天彪领闻达、李成、胡琼,大兵都退后伏了,只扎空营,让贼兵来探。
却说马元同周兴、皇甫雄见天彪利害,紧守玄武关,教来永儿、赫连进明把守东山路口,一面飞报梁山求救。当夜五更天,望见东山火起,飞报有官兵杀来,顺风放火,掌管礧木滚石的孩儿们都把守不住。马元大惊,对周兴等道:“天彪见玄武关攻不破,移兵去攻我东山路口。那里虽有永儿、进明两位兄弟把守,恐官兵势大,我等快去救他。”周兴道:“我等都去,恐他这里来攻关口。”马元便差人打深天彪,果是个空营,里面都虚张灯火。马元道:“这厮果然去偷我东山路口了。”忙同周兴、皇甫雄带领大半喽啰杀奔东山去,只留一小半人守关。那时彤云密布,狂风大起,望那东山,火势蒸天价通红。
傅玉、哈芸生望见关上人少,急驾木驴直冲关下。每一木驴内,只藏掘子军二十名,地雷兵二十名。点齐火把,一声呐喊,将木驴推到城根。傅玉、哈芸生身披软铠,手提鹰嘴斧,各在木驴内亲身率领士卒,一齐动手。关上贼兵忙来救护。后面云天彪领闻达、李成、胡琼大兵拥到、令鸟枪兵雨点价的望上打。关上贼兵站脚不住;忙飞报马元,一面用防牌挡抵鸟枪,将千斤石推下。傅玉、哈芸生早已将地雷栽好,撤回木驴。没多时,地雷轰发,好一似地裂山崩,那关上敌楼女墙,夹着贼兵的尸骸,连排价倒下来。风会、哈兰生见地雷得胜,便领步兵杀入关来。天已大亮,天彪大驱兵马拥进。马元闻知玄武关有失,大惊,位转身来救,正遇官兵,两下混战。风会回阵上马。贼兵奔走辛苦,怎敌官军勇猛,周兴措手不及,被哈兰生一铜人打得头颅粉碎,死于马下。贼兵大败,官军乘势掩杀。风会冲锋冒险,追杀贼兵。马元、皇甫雄退入松门关。
风会勇猛,只顾追去,不防山田里镇山炮横打出来,一声响亮,前队官兵有二百多人中炮,尸骸平地扫去,炮子从风会马头上飞过。风会大惊,忙收住人马。后面天彪、傅玉等都到,风会诉说如此,天彪道:“这厮巢穴,本不易捣。今已得了他的玄武关,险要已据大半,且就此安营下寨,再作计较。”风会道:“乘这厮喘息未定,待我带部兵去搜山,这里一面夺他松门关。”闻达、李成、胡琼听了,都精神奋发,一齐愿往,请令定夺。天彪依了,便命傅玉同哈氏弟兄助风会去搜山,将四山炮兵尽行杀散,闻达、李成、胡琼便统大兵抢关。欧阳寿通、冕以信领得胜兵回营,欧阳寿通禀道:“贼人东山树木尽皆烧毁,大公子望见贼兵已乱,便与沙志仁奋勇杀入。沙志仁将赫连进明刺死,小将斩得来永儿,冕以信力杀百余人。现大公子偕沙志仁领兵一半,直攻贼入东关,特遣小将等来请令。”天彪大喜,即命欧阳寿通、冕以信领生力军官兵、乡勇各五百名前去。
马元、皇甫雄十分震惧,看看天色,只见油云密布,微雨东来。马元满望大雨降下,官兵厮杀不得,庶可迁延以待救兵,谁知是日只微雨数阵,地皮都不能温。马元急极,与皇甫雄勉力支持。大彪见官兵攻关不能取胜,传谕众军,权且将息,等待次日复攻。接连攻了两日,马元已接得告急人的转信。以为梁山救兵,不日就到。又勉持了四日,马元对皇甫雄道:“看来梁山救兵又不到矣,不料宋公明如此不仁不义。前番不来,犹推路远,今近在蒙阴,犹不肯来救,不知出自何意。”皇甫雄道:“可知是哩,我们并没有怎么得罪他!”马元道:“我看此地,断难支持。云天彪智勇双全,手下一无弱将。我们六人已经失了四个,如何抵敌得住?依我愚见,不如竟献了此山,我二人投诚王国,亦是正理,贤弟意下何如?”皇甫雄道:“小弟亦作此想,但不知云天彪肯否准降。”马元道:“那事容易,我先修下一封降书送去。他如允准,不必说了;如果不允,再作计较。”二人商议已定,即刻写了书札。差人送至云天彪营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