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打雷劈(11)
时间:2013-11-30 作者:倪匡 点击:次
他说到这里,我和红绫实在忍不住,轰然大笑了起来。 这当然是十分没有礼貌的行为,尤其费南度本来根本不愿意说,是我们一再要他说的,而且在说之前,他又好几次声明事情很是荒谬,我们再这样笑他,实在很过分。 白素就比我们好,虽然她也同样感到好笑,可是她可以忍得出。而我又比红绫好得多,笑了不到十秒钟,就停了下来,而红绫却肆无忌惮她笑了足有三分钟之久,而且一面笑,一面还伸手指着了费南度的鼻子。 开始一分半钟,费南度只是脸色发黄,没有动作,可是到了后来,他也忍不住发作,竟然张口向红绫的手指就咬。 红绫当然不会让他咬中,就闪身躲避,费南度追上来,红绫再躲,两个重量级人物在屋中追逐,再加上红绫的笑声,真有地动天摇之势。 我和白素两人一起出手,才抱住了红绫,我立刻向停了下来喘气的费南度深深一鞠躬,表示歉意。 白素向红绫望了一眼,红绫忍住了笑,也向费南度鞠躬。 费南度后退几步,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并不望向我们。原来融洽的气氛完全给我们破坏,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事情虽然是我们不好,可是实在也难怪我和红绫。因为费南度忽然提到了“果报之神”,他的意思很明白,是说一切都是由这个神所造成的──这个神专管报应,好有好报、恶有恶报,那三个匪徒正准备展开杀人的恶行,所以立刻有了恶报──变成了他们自己杀自己。 照情形看来,这位果报之神当时应该恰好就在现场,所以才能够使那三个匪徒遭到了恶报。 如果那位果报之神并非就在现场,而是高高在天上,像人造卫星一样从太空监视地球,来发挥他的能力,这就实在太好了! “好有好报、恶有恶报”是绝大多数人(恶人除外)有史以来的愿望,可是这个愿望绝对是“主观愿望不能改变客观事实”的典型,好像从来都没有得到实现。虽然果报之神这样的神,世界各地各民族都在自己的传说中存在,但是如果要选最不负责任,疏忽职守的冠军,这位果报之神也就当之无愧,因为他从来没有做到好有好报恶有恶报! 而如果他是一个负责任的神,是恶行必有恶报,那么世界会变得加一万倍的可爱,生活在地球上也就成为极度的美丽和幸福了! 可惜事实上事情却完全不是这样。 而费南度这种想法,又来自一个落后、愚昧社会中的产物,一个神婆的口中,费南度居然加以认同,企图从这样的想法中去解释目前的难题,当真是天真幼稚滑稽可笑至于极点,我和红绫实在没有像白素那样高明的忍笑本领。 过了一会,费南度放下手,站了起来,同张泰丰做了一个手势,转过身向门口走去,看来准备离去。 张泰丰也收起了录影带,神情很无可奈何,他叫了费南度一声,费南度并没有回答,这大胖子真的生气了,他竟然不向我们说再见,就打开了门,向外走去。 白素立刻追了上去,很诚恳地道:“他们父女太无礼而且不能接受超越他们想像力的事情,请原谅他们。我确实觉得你感到乔安婶婶的说法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的态度,十分正确。” 听得白素这样说,我心中的讶异难以形容。 令我讶异的是,我知道白素并不是为了讨好费南度才说这番话的,而是白素也真的相信可以考虑乔安婶婶所说的果报之神,来解释那三个匪徒的神秘死亡。 费南度停了一停,神情很激动,向白素道:“谢谢你,谢谢你,早就听说你的才能远在你丈夫之上,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这大胖子在这样说的时候,还向我翻了翻眼睛,表示对我的不屑,模样十分可恶。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狠狠地瞪了张泰丰一眼,吓得张泰丰连退了三步──虽然我目光很凌厉,可是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力量,张泰丰之所以如此害怕,当然是他做贼心虚、心中有鬼的缘故。 刚才费南度口中的“早就听说”,就说出了张泰丰在背后说我坏话的事实──费南度根本不认识我,又怎么会知道白素的才能在我之上,他所谓“听说”,当然就是听张泰丰这个多口的人所说的,我想我不至于会在这样的小事上也判断错误! 这时候我对白素的态度也不是很理解,费南度提到了甚么果报之神,分明只是毫无根据的说法,费南度在那种落后的环境中出来,受这种说法的影响,并不奇怪,奇怪在白素居然会同意,真是不知所云。 所以我在瞪退了张泰丰之后,又讽刺白素和费南度:“不知道两位下一步会怎么做,我想应该去找那位果报之神了吧!” 费南度和白素向我望来,费南度在望了我一眼之后,转向白素望去,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不过想先听一听白素的意见,而白素竟然道:“正是,应该去找那位果报之神。” 我打了一个哈哈:“请问到哪里去找?” 白素像是和费南度很有默契,向费南度望了一眼,费南度原来神情还有些犹豫,可是在白素眼神的鼓励之下,他挺了挺胸,大声道:“有一类庙宇,专门供奉果报之神,我知道有一所最多人去参拜的… ” 我听到这里,实在听不下去,长叹一声,摆了摆手,懒得再说甚么,转过头去,再向张泰丰埋怨:“照说伦敦会议参加的人很多,你甚么样的人不好找,为甚么偏偏找了这样的一个人打交道!” 我这样说,其实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突出费南度这个人很不堪,并不值得认识而已。 却想不到张泰丰很认真地回答道:“因为… 因为… 他从巴拿马来,所以… 所以… 我才──” 他虽然回答得很认真,可是却像是有难言之隐一样,说来说去,说不出一个道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