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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十七)(5)


  "重。"
  "头一刷子谁打的?"
  "他爸嘛!还能有谁?族长嘛!"
  "听说老二回来了?"
  "回来了。这货看去还是个硬家伙。"
  "孝文伤势咋样?"
  "还用问!脸上没皮儿了。"
  "孝文寻冷先生看了没看?"
  "你操这些闲心开啥?"
  小娥不吭声。惩罚孝文的那天后晌,小娥听到村巷里头的锣声和吃喝声,浑身抽筋头皮发麻双腿绵软,在窑洞里坐不住了。她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却享受不到报复的快活。在她怀着恶毒的目的把孝文拖进砖瓦窑以后惊奇地发现世上竟有孝文这种奇怪男人,勒上裤子行了解开裤带儿又不行了,当时她觉得奇异也觉得好笑,后来孝文遵照她规示的日程钻进她的窑洞来过多回,仍然是那个样子;她看着他每一次兴冲冲地又显得贼偷鬼气儿来到窑洞,回回都是败兴地离去,就忍不住同情这个可怜人儿说:"算你干脆甭来了。"孝文苦笑着说:"我也想咱们本事算了甭去了,可又忍不住就来咧!"直到白嘉轩气昏死在窑洞门外雪地的那一晚,孝文尚未直入过她的已经不再贵重的身体……她在窑洞里坐不住也立不住,装作扯柴禾走到窑院边沿的麦秸垛跟前,耳朵逮着本村中的动静,偶尔可以听见人们涌向祠堂路上的一句对话。她现在想到孝文在她窑里炕上的那种慌乱不再觉得可笑。反而意识到他确实是个干不了坏事的好人。她努力回想孝文领着族人把她打的血肉模糊的情景,以期重新燃起仇恨,用这种一报还一报的复仇行为的合理性来稳定心态。其结果却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呻吟着,我这是真正地害了一回人啦!
  鹿子霖不耐烦他说:"还提孝文孝文做啥?该受的罪让他受去吧!咱们今黑热热火弄一场!"小娥说:"好呀--对呀!"说着就跃上鹿子霖的腰腹往下一蹲。鹿子霖嘻嘻笑着呻吟一声:"唉哟哟!亲蛋蛋你轻一点……差点把大大的肠子肝花蹲烂了!"小娥又纵蹲到他的**上。鹿子霖嘘唤着:"亲蛋蛋你把大的肋条儿蹲断了!"鹿子霖正陶醉在欢愉之中,感到脸上一阵湿热,小娥把尿尿到他脸上了。鹿子霖翻身坐起,一巴掌煽到小娥脸上:"婊子!你……"小娥问:"你刚才不是说了今黑由我想咋样就忘了自个姓啥为老几了?给你根麦草就当拐棍拄哩!婊子!跟我说话弄事看向着!我跟你不在一杆秤杆儿上排着!"小娥跳起来:"你在佛爷殿里供着我在土地堂地蜷着;你在天上飞着我在涝池青泥里头钻着;你在保障所人五人六我在烂窑里开婊子店窑子院!你是佛爷你是天神你是人五人六的乡约,你钻到我婊子窑里来做做啥!你逛窑子还想成神成佛?你厉害咱俩现在就这么光溜溜到白鹿镇街道上走一回,看看人唾我还是唾你?"鹿子霖慌忙穿起衣裤连连禁斥着:"你疯了你疯了咧!你再喊我杀了你!"却不见小娥收敛就慌匆匆跳下炕夺门出窑。小娥在窑门口跟踪骂着:"鹿乡约你记着我也记着,我尿到你脸上咧,我给乡约尿下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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