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倒拔垂杨柳 豹子头误入白虎堂(2)
时间:2013-11-17 作者:施耐庵 点击:次
众人道:"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名唤林冲。" 智深道:"何不就请来厮见?" 那林教头便跳入墙来。 两个就槐树下相见了,一同坐地。 林教头便问道:"师兄何处人氏?法讳唤做甚么?" 智深道:"酒家是关西鲁达的便是。只为杀得人多,情愿为僧。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辖。"林冲大喜,就当结义智深为兄。 智深道:"教头今日缘何到此?" 林冲答道:"恰才与拙荆一同来间壁岳庙里还香愿,林冲听得使棒,看得入眼,着女锦儿自和荆妇去庙里烧香,林冲就只此间相等,不想得遇师兄。" 智深道:"智深初到这里,正没相识,得这几个大哥每日相伴;如今又得教头不弃,结为弟兄,十分好了。" 便叫道人再添酒来相待。 恰才饮得二杯,只见女使锦儿,慌慌急急,红了脸,在墙缺边叫道:"官人!休要坐地!娘子在庙中和人合口!" 林冲连忙问道:"在那里?" 锦儿道:"正在五岳下来,撞见个诈奸不及的把娘子拦住了,不肯放!" 林冲慌忙道:"却再来望师兄,休怪,休怪。" 林冲别了智深,急跳过墙缺,和锦儿径奔岳庙里来;抢到五岳楼看时,见了数个人拿着弹弓,吹筒,粘竿,都立在栏干边,胡梯上一个年少的后生独自背立着,把林冲的娘子拦着,道:"你且上楼去,和你说话。"林冲娘子红了脸,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调戏!" 林冲赶到跟前把那后生肩胛只一扳过来,喝道:"调戏良人妻子当得何罪!"恰待下拳打时,认得是本管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内。 原来高俅新发迹,不曾有亲儿,借人帮助,因此过房这阿叔高三郎儿子。 在房内为子。 本是叔伯弟兄,却与他做干儿子,因此,高太尉爱惜他。 那厮在东京倚势豪强,专一爱淫垢人家妻女。 京师人怕他权势,谁敢与他争口?叫他做"花花太岁。" 当时林冲扳将过来,却认得是本管高衙内,先自软了。 高衙内说道:"林冲,干你甚事,你来多管!" 原来高衙内不晓得他是林冲的娘子;若还晓得时,也没这场事。 见林冲不动手,他发这话。 众多闲汉见斗,一齐拢来劝道:"教头休怪。衙内不认得,多有冲撞。" 林冲怒气未消,一双眼睁着瞅那高衙内。 众闲汉劝了林冲,和哄高衙内出庙上马去了。 林冲将引妻小并使女锦儿也转出廊下来,只见智深提着铁禅杖,引着那二三十个破落户,大踏步抢入庙来。 林冲见了,叫道:"师兄,那里去?" 智深道:"我来帮你厮打!" 林冲道:"原来是本管高太尉的衙内,不认得荆妇,时间无礼。林冲本待要痛打那厮一顿,太尉面上须不好看。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 林冲不合吃着他的请受,权且让他这一次。" 智深道:"你却怕他本管太尉,酒家怕他甚鸟!俺若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酒家三百禅杖了去!" 林冲见智深醉了,便道:"师兄说得是;林冲一时被众劝了,权且饶他。" 智深道:"但有事时,便来唤酒家与你去!" 众泼皮见智深醉了,扶着道:"师父,俺们且去,明日和他理会。" 智深提着禅杖道:"阿嫂,休怪,莫要笑话。阿哥,明日再得相会。" 智深相别,自和泼皮去了。 林冲领了娘子并锦儿取路回家,心中只是郁郁不乐。 且说这高衙内引了一班儿闲汉,自见了林冲娘子,又被他冲散了,心中好生着迷,快快不乐,回到府中纳闷。 过了三二日,众多闲汉都来伺侯;见衙内心焦,没撩没乱,众人散了。 数内有一个帮闲的,唤作"干鸟头"富安,理会得高衙内意思,独自一个到府中何候,见衙内在书房中闲坐。 那富安走近前去,道:"冲内近日面色清减,心中少乐,必然有件不悦之事。" 高衙内道:"你如何省得?" 富安道:"小子一猜便着。" 衙内道:"你猜我心中甚事不乐?" 富安道:"衙内是思想那"双木"的。这猜如何?" 衙内道:"你猜得是。只没个道理得他。" 富安道:"有何难哉!衙内怕林是个好汉,不敢欺他。这个无伤;他见在帐下听使唤,大请大受,怎敢恶了太尉,轻则便刺配了他,重则害了他性命。小闲寻思有一计,使衙内能够得他。" 高衙内听得,便道:"自见了许多好姑娘,不知怎的只爱他,心中着迷,郁郁不乐。你有甚见识,能得他时,我自重重的赏你。" 富安道:"门下知心腹的陆虞候陆谦,他和林冲最好。明日衙内躲在陆虞候楼上深阁,摆下些酒食,却叫陆谦去请林冲出来吃酒,教他直去樊楼上深阁里吃酒。小闲便去他家对林冲娘子说道∶"你丈夫教头和陆谦吃酒,一时重气,闷倒在楼上,叫娘子快去看哩!"赚得他来到楼上,妇人家水性,见衙内这般风流人物,再着些甜话儿调和他,不由他不肯。小闲这一计如何?"高衙内喝采道:"好条计!就今晚着人去唤陆虞候来分付了。" 原来陆虞候家只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内。 次日,商量了计策,虞候一时听允,也没奈何;只要衙内欢喜却顾不得朋友交情。 且说林冲连日闷闷不已懒上街去。 已牌时,听得门首有人道:"教头在家么?" 林冲出来看时,却是陆虞候,慌忙道:"陆兄何来?" 陆谦道:"特来探望,兄何故连日街前不见?" 林冲道:"心里闷,不曾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