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赌(5)
时间:2013-09-28 作者:倪匡 点击:次
白素的耐性再好,也开始不耐烦:“阁下前来,总是有一些问题想要我们帮助解决,何不痛快直说。如果老是这样绕弯子,阁下岂非白来了?” 白素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照说那家伙总应该把他来的目的,痛快说出来了吧。 谁知道大谬不然,那家伙一听之下,放下酒杯,霍然起立,向我们一拱手,说了一句:“打扰了!” 随着这三个字,只见他身子略斜,像是在水上飘动一样,飘向门口。刚才地进来的时候,门并没有完全关上,他就在半开的门中,飘了出去,迅疾无比,只是眼前一花,他人已经出了门外。 这家伙竟然说走就走,实在出人意表,白素首先追出去,我紧随其后。可是等到我们出了门,其人至少已在五十公尺之外,还是保持了那种在水上滑行一样的姿势在离去。 他那种身法,像是传说中的轻身功夫,叫做“草上飞”,也叫做“水上飘”的那种。 我虽然讨厌其人,可是看到了这种听闻已久、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功夫,也忍不住大声喝采:“好轻功!” 随着我的喝采声,那家伙已经在斜路下隐没,可是却还有他的两下冷笑声,隐隐约的传到了我们耳中。 我和白素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说不出话来。 我们并没有得罪他,他突然离去,看出来是为了对我们失望——因为我们不如白老大那样见多识广,不能一听到他“生念祖”这个名字,就联想到那场古怪赌局中那个年轻人的身分,使他感到真是白来了,所以才离去的。 那家伙突然离去,我一肚子气无处出,更是难受,重重顿足:“早知道这样,一脚把他踢出去,要痛快得多!” 白素勉强笑了一下:“只怕踢不中他!” 想起他刚才离开的时候那种情形,我也不由自主摇了摇头,同意白素的说法。 我们回到屋中,竟不知道该如何看这件事才好——整件事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真不知道是什么名堂! 白素眉心打结,还在思索。我摊了摊手:“我们的见识当然不如老爷子,我就不知道历史上有什么人物是姓生的。” 白素应了一句:“他这个姓有古怪。” 我道:“当满州人汉化之后,把他们的姓单字化,有很多怪姓就是这样产生的。” 白素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本来我还以为这个生念祖会去而复还,因为他来找我,不会单为了讲一个故事给我听,总还会有些事和我商量的。可是等了几天,这家伙音讯全无,我也渐渐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只是偶然有时候想起,觉得那是很好的短篇小说题材而已。 不过在那时候,我也没有决定如果要把故事写成小说的话,该用什么小说形式来表达。 后来终于采取了武侠小说的形式,是因为事情有了进一步发展的缘故。 那时候白老大还在云游天下,行踪飘忽,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来问一问那生念祖是什么来头。 大约过了半年多,白老大突然大驾光临,我和白素当然欢迎之至。和白老大喝酒畅谈,是一大乐趣。 我们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到了第二天,白老大才突然问起:“有一个姓生的家伙,我给了他一张名片,叫他来找你们,他来过没有?” 我一听得白老大这样问,就忍不住好笑。因为白老大的话中对生念祖这个人殊乏敬意,由此可知他老人家对这个人的印象也不是太好。 我笑着说:“来过了——其人虽然说了一个很古怪的故事,可是为人之讨厌无与伦比,结果不欢而散。” 接着,我就把生念祖来的情形,向白老大说了一遍。 白老大呵呵大笑:“他原来还来不及向你提出那一连串的问题!” 白素道:“他有什么问题?” 白老大笑:“他对我说了这个故事之后,向我发出了许多问题,问我知不知道那年轻人是什么人,又问那小木盒中会发出光亮的是什么东西等等,我的反应和你们一样,说没有兴趣和他打哑谜,他很失望,这才告诉我他的姓和名。” 我和白素齐声问:“他的姓很怪,有什么特别?” 白老大笑:“要不是恰好前一阵子有人向我说起过,我也一定把他这个姓当作是满州人汉化之后所取的了。” 这一次白素居然比我还要性急,她催道:“快说吧,究竟有什么古怪。” 白老大拍着白素的头——在他的眼中,白素始终像一个小女孩一样。他道:“还真是要打哑谜:这姓生的家伙,自称原来姓年,因为避祸,所以才改了姓生。” 我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生”这个字和“年”字有什么关系。白素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哑谜还真不容易猜。” 这时候我也想到了:把“年”字加以更改,取掉左边的那个短竖,再把下面的那个“尾巴”放到上面去,就成了“生”字。 我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心里暗骂了一声,因为这样的改动,生硬堆砌,自说自话,旁人实在无法一听到姓生就联想到他原来是姓年。 白老大笑道:“我早一阵子听人说,有一个人,自称大有来历,现在姓生,原来姓年… ” 他说到这里,白素已经笑道:“就算他是年羹尧年大将军的后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算不上有什么来历。” 白素先我一步,想到了年羹尧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