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面笑,一面指着她的鼻尖:“还少一个鼻环。”
白素也笑:“已经够好了,至少——”
她讲了一半,就没有再说下去。我自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是想说至少在我身边已经打了不少转,而我没有认出她来。她没有说下去的原因,当然是怕又刺激我。
我自己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我心神恍惚,听到你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
白素望定了我,我摊了摊手:“连这班飞机目的地是何处,我也不知道!”
白素没有说什么,只是握住了我的手。我把在湖边等她,遇上了那些人的经过,告诉了她,同时也说出了因此而产生的不宜再过冒险生活的感觉。
白素听了,仍然好一会不出声。
过了许久,她才感叹地道:“其实我们都不是主动地喜欢冒险,只不过是许多事情逼上身来而已。所以无所谓是不是适宜冒险生活——除非你不再要生活!”
我想了一会,还是很有些无可奈何之感,摇了摇头:“至少可以主动地避开会带来麻烦的事。”
白素忽然笑了起来:“只怕生活不会依照主观愿望来进行!”
她竟然讲起这种所谓“充满哲理”的话来,未免叫人啼笑皆非,同时也叫人不明白实际意义何在。
我刚想进——步询问,白素已经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呆了一呆,循她的眼光看去,机舱中人并不是很多,不超过十个。不过我在一望之下,就发现至少有三个人,目光正从
我们身上,迅速地收回。
他们的行动,表示刚才他们正密切地注意我和白素。
我相信这几个人,是一直跟踪我上飞机来的,看他们的外貌,还是和土王一类。这些人竟然如此阴魂不散,真是岂有此理,叫人忍无可忍!
我向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她留在座位上,我起身向离我最近的一个人走去,那是一个看来很有身份地位的老者,我不能肯定是不是曾在湖边见过他。
我去势汹汹,可是对方并不感到惊讶,反倒略欠了欠身,表示欢迎,神情镇定。
我来到了他的身边,坐了下来,冷冷地问:“你属于哪一边?拥护天嘉土王。还是反对天嘉土王?”
老者神情优雅地笑了一下:“既不拥护,也不反对。”
我瞪着他,正想口出恶言,他已经道:“作为王族中辈分最长、和可以代表许多人的身份,只是希望能按照传统的规矩办事。”
我还是忍不住:“那是他妈的你们家里的事,你们这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算是什么!”
老者的态度仍然很优雅,他道:“很感激你来要求解释— ”
他话没有说完,我已经对他那种软皮蛇的态度感到不耐烦,我冷笑道:“不是我要求,是你们必须解释!”
老者摊了摊手,道:“我们知道,天嘉上王要求你陪伴他一起通过考验,所以我们必须知道你是不是答应— 你答应或是拒绝,意味着天嘉通过或是通不过考验,我们要先做好
准备,这是我们国家的头等大事,不能在没有准备的情形下,仓卒从事。
我又是骇异,又是好笑:“你们太看得起我,怎见得一有我参加,天嘉土王就可以通过考验?”
老者也笑了起来:“老实说,阁下是何等样人,一个月之前,我还一无所知。只是我知道天嘉土王在三年前就已经开始物色人才,陪他一起通过考验,结果他认定了阁下是最佳
人选,我相信他的选择不会错!”
我大摇其头:“不但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因为我根本不会答应他的要求!”
老者用很是疑惑的眼光望着我,明显地表示他并不相信我的话,这令得我很气恼:“你举三个不相信我的原因给我听。”
老者应声道:“一个就够了— 要是你不答应天嘉土王的要求,为什么你会到我们国家去?”
我又想口出恶言,问他谁想到他那种地方去。可是话没有出口,就听到白素在我身后轻轻咳了一声。我心中陡然一动,失声道:“这飞机是飞到你们那里去的?”
老者瞪大了眼:“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飞机的目的地!”
我苦笑,回头向白素望去,白素向我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也真是无可奈何之至,一面摇头,一面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出乎意料之外,老者居然道:“我相信— 因为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完全知道阁下是何等样人了!”
我松了一口气:“谢谢你肯相信我。”
老者叹了一声:“那是天嘉土王的不幸,是海高的大幸— 我可以开始筹备海高土王的登基典礼了。”
我当然知道海高就是我在小湖边见过的那个中年人,这时候老者也道:“天嘉和海高两个人你都见过,你觉得他们两人谁当土王更好?”
这问题本身已经十分好笑,再加上他问得一本正经,煞有介事,更令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机舱之中,除了我和白素之外,其余大概全是老者的从员,所以他们都向我怒目而视,怪我对老者无礼。
老者的反应却很认真:“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人谁当土王都是一样?”
我出言讽刺:“你居然明白!”
老者缓缓摇头:“其实大有不同,有的土王对百姓好,有的土王对百姓不好— 这其间就大有差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