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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毒(9)


    我呆了一呆:“什么意思?”
    蓝丝道:“没有血,一滴血也没有。”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当然,我们并不怀疑蓝丝的话,只是实在难以从她的话中,设想出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来。
    头被齐颈割下,却没有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蓝丝叹道:“等我发现这一点时,我已初步定下神来,当时我震动了一下,失声道:”没有血,师父的头显然不见了,可是没有血!“
    她的话,听在其他人的耳中,当然没有特别的意义,我们几个人听了,就只当她是发现并没有血,所以惊呼而已。
    但是,她的话,听在降头师的其中,却有特别的一种意思在。
    在降头术之中,有一类无血无痛的法术——施术者可以伤残自身的肢体,但不论刀割火烧,都既不会痛,也不会流血。
    这本来是降头术之中,下等者的术技,常被走江湖者所运用,但大都是针刺双颊,或是用刀削出一个小伤口之类的把戏,施术者自有一套很是神奇的止血方法,这种止血法,对一名大降头师来说,自然简单之至。
    可是,若是说把头割了下来,也一样可以滴血不流,这未免不可思议了。
    我失声问道:“可以做到失去头脸,也不流血?”
    蓝丝道:“我不知道——我是说,我不能,但猜王师父神通广大,他或许能。”
    我暗自摇了摇头,不敢说不信,因为降头术确然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独特本领,尤其是对人体的研究,能产生许多异象。
    我自许多年之前,自《盅惑》这个故事中开始接触降头术,每一次,都有难以令人相信的事,令我目定口呆,无法解释。
    所以,我无法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蓝丝犹豫了一下:“不过,就算师父有这本领,还有一点,我们无法明白。”
    我道:“那是——”
    蓝丝道:“行这种无血的降头术,一定是要施术者自伤,才能有效,若是他伤,就无法施术。”
    我听了,又不禁一呆。
    只有自伤才能不流血,那么,难道猜王大师是自己割下了头来的?
    那实在是近乎不可能之事,但是除此之外,却又没有别的可能。
    而且,就算猜王大师是自己割下头来的,那么,他割下来的头,又去了何处?
    我望向蓝丝,蓝丝也现出很是疑惑的神情,她道:“我察看了师父的伤——”
    她说了一句,停了片刻——说起来简单,但事实上,是她仔细观察了失去了头的颈项,即使对大降头师来说,那也是极可怕的情景。
    蓝丝停了片刻,才道:“伤口之上,涂有大量我们秘制的止血膏。”
    我“啊”地一声:“那就不是自伤的了?”
    蓝丝却又摇头:“那止血膏固然效应极好,但也不能使那么大……大的伤口,滴血不流。”
    我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蓝丝道:“师父的情形,应该是他先施术止了血,然后再涂上止血膏的。”
    我大骇——试想一个无头之人,在自己的颈项之上,涂抹药膏,这是何等可怕的情景?
    温宝裕一开口,连声音都变了:“他……自己?”
    蓝丝道:“不会是他自己,在那时,他的身边,一定另外有人!”
    我更骇然:“是那个人眼看猜王大师自己切下了头之后,再为他涂上止血膏的?”
    蓝丝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又道:“然后,他再带着猜王大师的头离去?”
    蓝丝神情苦涩:“看来正是如此。”
    我站了起来——根据蓝丝所说的经过,实在无此可能,就算那人是先藏在屋中的,但要带头离去,也必然会被发现!
    我再想了一想,道:“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人的行动,得到猜王大师的帮助,来去才能不为你们所知。”
    蓝丝道:“是,只有这一个可能。”
    我又不由自主,摇了摇头——若是如此,猜王大师的行为,也未免太奇怪了!
    他的行为是:瞒住了他的弟子,讹称闭关,而实际上却是带了一个人进竹屋,然后,自己先施了止血术,再把自己的头割了下来,交给带进来的那个人带走,并且要那人在他的“伤口”之上,涂上止血膏!
    这样的行为,太超乎常理之外了!
    然而,这个降头大师,却是早作如此安排的,他曾向他的弟子说过,会有怪异的事发生,并且要他的弟子,不论发生的事多么怪异,都不可大惊小怪!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那个把猜王大师的头胪带走的,又是什么人?
    难怪蓝丝的神情,如此彷徨无依,连我,这时,心头也是一片惘然,全然无法设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大家都沉默之中,我把猜王的行为,归纳了一下,蓝丝点头道:“情形应该是这样。”
    温宝裕先问了出来:“为什么?”
    红绫则道:“把人头带走的是谁?”
    这两个问题,都是关键性的,问得自然很好,只可惜没有答案。
    蓝丝苦笑:“我们乱了足足一天,才想到如何善后,师父是给了我们一个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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