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器(2)
时间:2013-07-02 作者:倪匡 点击:次
我感到好笑:“是吗,那你以为在哪里?” 他兴致勃勃:“我们一齐把湖名写在手心上,然后数一二三,大家摊开手来看,看我是不是料中了。” 他作出了这样的提议,我有点啼笑皆非,就很结实地提醒他:“不必了吧,你和我的年纪都不少了,加起来肯定超过一百岁。” 我早就说过,这个人脾气好。脾气好的人,有许多优点,也有许多缺点。 这人不懂得别人是在讥讽他,甚至当面损他,除非所用的语言,连三岁小孩都明白,不然,对各种形式的暗示,他一概不明白。上海人打话,所谓“触霉头当补药吃”者是。 我这样说了,他仍然不明,出声道:“不!三国时代,周公瑾和诸葛孔明商量怎样对付曹孟德的八百万大军,两人就各在掌心上写了字,摊开手来对比。” 我沉下脸来:“好,那你就和他们慢慢猜吧!” 这位教授这才算是品出了我话中的一些味道,讪讪地笑了一会,才道:“我知道,你在《水晶宫》这故事中,所写的一切全是真的!” 我最不耐烦和这种说话想三转四,把一件简单的事,弄得复杂无比的人打交道,所以我又不客气地道:“不!不!你错了,那些全是假的,全是我在故弄玄虚!” 石亚玉大摇其头:“非也非也,全是真的,你只不过在地点上玩了一些小花样而已,那个湖泊其实是──”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神情再度大是神秘。 我叹了一声:“你一定要早一点立好遗嘱才行!” 由于我说得很是郑重,加上这一句话又大是突兀,所以他为之愕然,呆了片刻才问:“为甚么?” 我道:“你说话喜欢这样兜来兜去,若不早立遗嘱,临死之时,要是有甚么重要的事,肯定来不及吩咐。” 石亚玉这次总算红了红脸,这才肯把他要说的话说了出来,一面说,一面仍在神情上把话当成是最高的机密。 他道:“那湖泊是中国的四大湖泊之一的鄱阳湖,对不对?”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实在难以把成吉思汗这个蒙古皇帝的墓,和鄱阳湖扯在一起,所以有几秒钟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这种情形看在石亚玉的眼中,他以为自己已料中了,高兴得手舞足蹈,欢呼连连:“如何?给我料中了吧!给我料中了吧!” 我这才定过神来,真想点头认了,免得和他再纠缠下去。但继而一想,他若是认了真,真的到鄱阳湖找成吉思汗墓,那却是一个可以令他身败名裂的大玩笑,我开他这样的玩笑,未免太缺德了! 所以我正色道:“你料错了,《水晶宫》这个故事,和鄱阳湖一点关系也没有。” 石亚玉眨着眼,摇着头,一副不相信的神态──照他这副神态,我真是不想再解释下去了。 但念在他是一个老实人,所以我还是耐着性子道:“在那个故事中,我倒是提到洞庭湖──传说中柳毅代龙女传书,就是下了洞庭湖。” 石亚玉望着我,现出大是不以为然的神情,隔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声,沮丧地道:“是我的不是了,我和你相交不深,你自然没有必要把这种关系重大的秘密告诉我。” 我的忍耐力本来已到了极限,一听得他又这样夹缠不清,就更是无明火起──我最讨厌自以为是,好把简单问题复杂化的人,石亚玉可以算是这类人的典型了。 所以我根本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是啊,所以,阁下请便吧!” 石亚玉震动了一下,望着我想说甚么又没有说,我已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遇上这种情形自然难堪,他再老实,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站了起来。我再加了一句:“走好,不送。” 这句话更是迫着他,只见他迟迟疑疑的,一直走到了门口。 他在门口站定,一时之间,像是不知道如何开门。我看到这种情形,索性走几步跨到门口,打开了门,一言不发。 他苦笑了一下,又长叹一声,道:“我多年来对鄱阳湖作了很周详的研究,搜集了不少资料,也作了很多的假设,本来想和你一起研究一下的,阁下既然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只好遗憾了。” 我仍然冷着脸,一言不发。 石亚玉毕竟是好脾气的人,他并不发怒,只是失望,他一面向外跨出了一步(老大不情愿的),一面道:“就算我料错了,难道你对发生在鄱阳湖的神秘事件,一点兴趣也没有?” 我自认对世界各地所发生的神秘事件,都有相当程度的研究,而且“段数”甚高。像最近,中国贵州地区有巨型飞船出现,低飞时且摧毁了大批林木一事,我早在一连串有关苗疆的记述中,已肯定过贵州山区早就有外星人出没,其中有的外星人,甚至还成了我故事中很具关键性的角色。 所以,当石亚玉一提及“发生在鄱阳湖的神秘事件”时,我就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 我随便答应了一声,道:“世界上神秘的事情太多了,无法一一深究──” 石亚玉忙道:“可是──” 我又打断了他的话头:“虽然我生性好探索一切奇事,但是生命有涯,我只能在同类性质的奇事之中探索一桩,把时间留给其他不同性质的神秘事件。” 这次,我已解释得够详细了,石亚玉低下头,想了一回,才道:“虽然你曾探索过不少神秘失踪事件,但是每一桩神秘失踪事件,都是不同的啊!” 我断然道:“还有更多、更不同的事,所以只好放弃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