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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头人的故事(2)


  “我的父亲,你们会猜想到,就是过去在印度驻军里的约翰·舒尔托少校。他大约是在十一年前退休后,才到上诺伍德的樱沼别墅来住的。他在印度很发了些财,带来一大笔钱和一批贵重的古玩,还有几个印度仆人。有了这些好条件,他就买了一所房子,过着非常优裕的生活。我和巴索洛谬是孪生兄弟,我父亲只有我们这两个孩子。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摩斯坦上尉的失踪在社会上所引起的轰动,详情还是我们从报纸上读到的呢。因为我们知道他是父亲的朋友,所以常常无拘无束地在他面前讨论这件事。他有时也和我们揣测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们丝毫也没有疑心到这整个的秘密却藏在他一个人的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阿瑟·摩斯坦的结局。
  “可是我们确也知道有些秘密——有些恐怖的事——存在我父亲心里。他平常不敢一人独自出门,他还雇了两个拳击手为樱沼别墅看门。今天为你们赶车的威廉就是其中的一个,他?ナ怯⒐?崃考度??墓诰?N腋盖状永床桓嫠呶颐撬??碌氖鞘裁矗??宰坝心就鹊娜擞绕浼右獾亟浔浮S幸淮嗡?们勾蛏肆艘桓鲎澳就鹊娜耍?罄粗っ髁苏馊耸歉隼炊道可?獾钠匠I谭罚?颐桥饬艘淮蟊恃?朔巡潘懔私帷N腋绺绾臀蚁纫晕?獠还?俏腋盖椎囊皇背宥?樟耍?罄淳??蛔?蛔?氖虑椋?攀刮颐歉谋淞丝捶ā?
  “一八八二年春间,我父亲接到了一封从印度来的信,这封信对他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在早餐桌上读完这封信后几乎晕倒,从那天气他就病倒了,一直到他死去。信的内容是什么,我们从来也未发现,可是在他拿着这封信的时候,我从旁边看见信很短,而且字迹潦草。他多年患着脾脏肿大的病,这一下,病情很快就进一步地严重化了。到了四月底,医生断定他已没有希望了,叫我们到他面前听他最后的遗嘱。
  “当我们走进房间的时候,他呼吸急促地倚在高枕上面。他叫我们把门锁上,到床的两旁来。他紧握我们的手,因为痛苦难堪而又感情激动,所以断断续续地告诉了我们一件惊人的事。我现在试用他自己的话来向你们重述一遍。
  “他说:‘在我临终的时候,只有一件事象是一块石头似的压在我的心上,就是我对待摩斯坦孤女的行为实是遗憾。由于我一生不可宽恕的贪心,使她没能得到这些宝物——其中至少一半是属于她的。可是我也未曾利用过这些宝物——贪婪真是极愚蠢的行为。只要知道宝物藏在我身边,我就感到心满意足,再也舍不得分给别人。你们来看,在盛金鸡纳霜的药品旁边的那一串珠子项圈,虽然是我专为送给她而找出来的,就是这个我也是难以割舍的。我的儿子们,你们应当把阿格拉宝物公平地分给她。可是在我咽起以前决不要给她——就是那串项圈也不要给她,因为即使病重到我这种地步的人,也说不定还会痊愈呢。
  “他继续说:‘我要告诉你们摩斯坦是怎样死的。他多年以来,心脏就衰弱,可是他从未告诉过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印度的时候,我和他经过一系列的惊破事故,得到了一大批宝物。我把这些宝物带回了英国。在摩斯坦到达伦敦的当天晚上,他就一直跑到这里来要他应得的那一份儿。他从车站步行到这里,是由现已死去的忠心老仆拉尔·乔达开门请进来的。摩斯坦和我之间因为平分宝物意见分歧,争辩得很厉害,摩斯坦在盛怒之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随后忽然把手放在胸侧,面色阴暗,向后跌倒,头撞在宝箱的角上。当我弯腰扶他的时候,使我感到万分惊恐,他竟已死了。
  “我在椅子上坐了好久,精神错乱,不知如何是好。开始时我自然也想到应该报告警署,可是我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我恐怕无法避免要被指为凶手。他是在我们争论当中断气的,他头上的伤口对我更是不利。还有,在法庭上未免要问到宝物的来源,这更是我特别要保守秘密的。他告诉过我: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来这里。因此这件事似乎没有叫别人知道的必要。
  “当我还在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抬起头来,忽然看见仆人拉尔·乔达站在门口。他偷偷地走了进来,回手闩了门,说道:"主人,不要害怕。没有人会知道你害死了他。咱们把他藏起来,还有谁能知道呢?"我道:“我并没有害死他。"拉尔·乔达摇头笑道:“主人,我都听见了,我听见你们争吵,我听见他倒了下去,可是我一定严守秘密。家里的人全都睡着了。咱们把他掩埋起来吧。"这样就使我决定了。我自己的仆人还不能相信我,我还能希望十二个坐在陪审席上的愚蠢的商人会宣告我无罪吗?拉尔·乔达和我当天晚上就把尸身掩埋了,没有几天,伦敦报纸就都登了摩斯坦上尉失踪的疑案。从我所说的过程中你们可以知道,摩斯坦的死亡很难说是我的过失。我的错误是除了隐藏尸身外还隐藏了宝物,我得到了我应得的宝物,还霸占了摩斯坦的一份,所以我希望你们把宝物归还给他的女儿。你们把耳朵凑到我的嘴边来。宝物就藏在……'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面色突变,他的两眼向外注视,他的下颏下坠,用一种令我永不能忘的声音喊道:‘把他赶出去!千万把……千万把他赶出去!'我们一起回头看他所盯住的窗户。黑暗里有一个面孔正向我们凝视。我们可以看见他那在玻璃上被压得变白的鼻子。一个多毛的脸,两只凶狠的眼睛,还有凶恶的表情。我们兄弟二人赶紧冲到窗前,可是那个人已经不见了。再回来看我们的父亲,只见他头已下垂,脉搏已停。
  “当晚我们搜查了花园,除了窗下花床上的一个鲜明的脚印以外,这个不速之客并未留有其他痕迹。但是只根据这一点迹象,我们或者还会猜疑那个凶狠的脸是出于我们的幻想。不久,我们就另外得到了更确切的证明,原来在我们附近有一帮人对我们正在进行秘密活动。我们在第二天早晨发现了父亲卧室的窗户大开,他的橱柜和箱子全都经过了搜查,在他的箱子上钉着一张破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四个签名'。这句话怎样解释和秘密来过的人是谁,我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所能断定的只是:虽然所有的东西全都被翻动过了,可是我父亲的财物并没有被窃。我们兄弟二人自然会联想到,这回事情和他平日的恐惧是有关联的,但仍然还是一个完全不能了解的疑案。”
  这矮小的人重新点着了他的水烟壶,深思地连吸了几口。我们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听他述说这个离破的故事。摩斯坦小姐在听到他叙述到关于她父亲死亡的那一段话时,面色变得惨白。为了怕她会晕倒,我轻轻地从放在旁边桌上的一个威尼斯式的水瓶里倒了一杯水给她喝,她方才恢复过来。歇洛克·福尔摩斯靠在椅上闭目深思。当我看到他的时候,我不禁想到:就在今天他还说人生枯燥无聊呢。在这里至少有一个问题将要对他的智慧做一次最大的考验。塞笛厄斯·舒尔托先生对我们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由于他叙述的故事所给我们的影响,他显然觉得自豪,他继续吸着水烟壶又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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