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去看来人时,只见他已回复了原来的样子,可见刚才的神态,是由于意外而显现出来的。
他也看到我在注意他的神态,略有不好意思,向门外指了一指,道:“刚才那位是——”
我道:“是小女。”
来人一听,样子古怪,惊讶莫名,一副难以相信的神气,我不禁感到好笑:“怎么,有甚么不对?”
那人道:“他们告诉我,你和尊夫人都是地球人。”
我笑:“怎么,我女儿看来,不像地球人?”
那人神情迟疑:“她的脑部活动所产生的能量……或许,地球人中也有例外,真是的……可是不应该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他说得支吾之至,我哈哈大笑了起来,他错愕地看着我,我一面请他进书房,一面用最简单的方式,向他说了红绫的情形。
红绫的经历,奇特之至,即使是来自勒曼医院的人,也为之啧啧称奇:“难怪她的脑活动能量,是地球人的千倍以上!”
我趁机道:“和阁下比较如何?”
他没有回答,只是打了几个“哈哈”。
从他的这种态度,我可以肯定这家伙不是地球人。如今他的外型,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在地球上活动而设的。反正勒曼医院中有的是地球人的身体,随便找上一具就可以了,他原来的外型,不知道是甚么形状!
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和外星人打交道,所以他打哈哈。我也跟着一笑:“不知阁下前来,有何贵干?”
那人见我忽然客气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伸出手来,和他握手时,他自我介绍:“我叫狄可。”
我笑:“是在地球上使用的名字?”
狄可笑了一下:“在任何地方,名字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
他说到这里,忽然长叹了一声,我不禁大是讶异,他立刻解释:“若是地球人都像你,那就好了,明知我是异类,一点也不大惊小怪。”
我笑:“见得多了,自然习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时,也不是不吃惊的!”
他再叹息:“地球人不但对外星人惊恐,连地球人相互之间,也因为外型或生活方式的些微差异,而势同水火,不能互容!”
我也跟着叹息:“这是地球高级生命的悲剧,也是文明停滞不前的原因。”
狄可默然无语,我看得出他还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我却无意和他再讨论地球人这个致命的劣根性— 那很令人伤心。
所以我又道:“你来的原因是— ”
狄可“哦”地一声:“我们受一个人的委托,要找一个人— ”
他用这样的话来开始他前来的目的,自然听得我莫名其妙。他不好意思地笑:“爱神星向全宇宙发出了要求帮助的讯息,找一个人— ”
我失声道:“原振侠!”
狄可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我们和爱神星的交往,有十分久远的历史,所以十分重视这个求助的讯息。”
我吸了一口气:“爱神星人极其可爱,真可惜他们的星球。遭到了如此巨大的不幸。”
狄可双眉一扬:“其实。星球也是一种生命,有诞生,就必然有灭亡,任何星体,都不能例外,像爱神星那样的情形,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一番话,令我在吃惊之余,又想起波斯人的“高山有生命”论— 那何足为奇,整个星体,乃至整个宇宙,也都是生命!
狄可看出我有点精神恍惚,所以他等了一会才继续:“我到了勒曼医院之后,才知道原振侠这个人,和医院有过一段渊源,他有相当详尽的资料留在医院的记录之中。”
我斟了两杯酒,给了狄可一杯,他并不拒绝,反倒道:“地球上伟大的液体!”接着一干而尽。
我知道原振侠和勒曼医院发生关系的那一段经历,这段经历之中,包含了一个回肠荡气,极其感人的爱情故事。原振侠古道热肠,为了朋友,舍却了原来的身体,灵魂和好友共赴“幽灵星座”,脱险归来之后,再进入勒曼医院为他复制的身体之中。
这种惊心动魄的经历,自然会在医院的记录上留下详尽的资料。
狄可望着我:“你知道在原振侠身上发生的事?”
我点头:“是— 不过,他赴幽灵星座的经过,我并不知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狄可摇着空杯子,我立刻为他再斟满,这一次,他慢慢地喝着:“有一些资料,落在我们手中,对于寻找他,很有帮助。”
我苦笑,因为根据玛仙的说法,原振侠不知飘游到宇宙的哪一角落,时空交错,在立体,甚至是超立体的空间之中,凭甚么资料,可以把他找出来?
我的疑惑反映在脸上,狄可道:“最有用的资料,是他的记忆组的能量频率,医院方面有详细的记录。”
我为之动容— 所谓“记忆组”,就是俗称人的灵魂。原振侠的记忆组,曾和身体分离,我忽发奇想,若是找不回原振侠,那么把他的“记忆组”找回来,再配上一个身体,也就等于把他找回来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大是兴奋,立刻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
狄可鼓掌:“你真了不起,我的设想,正是这样,我们有一组十分特别的仪器。对高级生物的记忆组的能量频率,极其敏感,你可知道这”能量频率“是怎么一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