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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洒珠江(4)

(四)
      刘静怀着上下不定的心情与李小军回到家。刚一入屋就问起母亲说:“妈,爸爸的病情怎么样啦?”母亲见到刘静归来,心乱如麻地迎上去说:“今天,一早就下地去了。”刘静一听,又知道上当受骗了。面对这一骗局,本来,这次刘静准备与母亲大闹一场,可是,此刻,面对这位自己的母亲,心肠又软下来。刘静考虑到,这用心良苦的骗局,也是出于生活所迫呢!三万多元的债务,对于一位长期处于贫困状况的山沟农民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数字,像这样的债务,人家又强迫要马上还清欠债,这个时候,她只好无奈地,顺从这一无情的骗局。想到此,她把怒火静静地埋在心里。只怨自己的命苦啊!
   人的命运,犹如大海中的一条航船,如果遇上逆风行船,是要耗尽无限的代价与精力,弄不好还有翻船的危险。刘静回家后,四处找工作,上求县人事局,下求工厂企业、学校,都没有着落。凡登门求工的单位,都给予她一张冷冰冰的面孔。这天,她再三来到县人事局,接待她的是一位张干事。
   “张干事,我今年七月份,从西大中文糸毕业,是否有工作安排?”说着,她递上毕业证书。
   “改革开放了,大学毕业生不安排工作了,自谋出路!”说着,张干事故意翻了翻案上的档案资料。
   “咱们县不是常常感叹人才缺乏吗?”刘静哀求地说。
   “你踫不上好运气,这几年来,许多企业连工资都发不出去,还需要人吗?即使是上级硬指标安排下来的人才,也不知道往哪里安排呢!”张干事也有苦哀地说。
   看来,这位张干事说话没有商量余地了,她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找到了人事局潘副局长。然而,这位副局长摆着官架子,好像有满腹牢骚无处发泄一样对她说:“大学本科生,算什么?现在的硕士、博士生,遍地都是!”
   “这样说,是人才多了?”刘静不解地问。
   “现在是“特色”社会,有钱(权)就有硕士、博士!这社会,打扫厕所都轮不到你本科啊!”潘副局长傲气地说。
   潘副局长这更冰冷的语言,再次刺痛着刘静的心,她只好拖着沉重的步子,跨出县人事局大门。
   当刘静往外走去时,潘局看到这位年轻美貌的大学生真要走,突然间,他的心就隐隐发痒起来。于是,他急忙跑到门外叫住了她。刘静返回到办公室后,他眼仔迷迷的对刘静说:“也并不是没有路可走,看你愿意不愿意走?”
   “什么路?”刘静奇怪地问。
   “下午六点,你到陕北酒店,再告诉你!”说完,潘局就开会去了。
   为了能够找到工作,下午六点正,刘静准时来到陕北酒店。这时,潘局已等待在那里。他带刘静来到一间包厢里,当刘静一跨入包厢,发现内面已备好一桌酒菜,她觉得非常跷蹊。不过,为了工作问题,她只好鼓起勇气,在潘局对面坐下来。
   这时,潘局斟了一杯54度的贵州茅台酒,给刘静递过去。然后,他自己也端起一杯酒说:“刘小姐,为你的工作,干杯!”
   刘静人生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面,与局长干杯,心里高兴又害怕,不知道如何是好?为了工作,只好随着应付了。于是,在潘局的诱惑下,她连续干了两杯,渐渐地,头开始昏起来了。
   潘局看到刘小姐昏沉沉了,他端起第三杯酒,走近刘小姐的身边说:“只要你听话,刘小姐的工作,包在我身上!”
   刘静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潘局这么说,心里又掁奋起来。她一句话也不说,举杯就喝。当刘小姐喝完第三杯酒后,她就把头伏到桌子上。这时,潘局看到时机已到,立即走上去抱住刘小姐,急急动手解开刘小姐的裤子……
   在昏迷迷之中,刘静发觉自己的裤子被人解开,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她马上清醒过来,用力推开潘局。可是,潘局就是懒着不走,好像粘贴上她的身上似的,用手乱抓着她的胸前。此刻,刘静忍受不了这种耻辱,重重的给了潘局一个巴掌,然后,指着潘局的脸大骂:“流氓!流氓!”
   这时,潘局看到刘静不给面子,就狠狠的威胁说:“连裤子也舍不得脱的人,能找到工作吗!”
   刘静看到潘局这么说,就更加气愤地说:“你们这些局长,没有一个是好的!”说着,她连头也不回地走出包厢。
   潘局望着刘小姐走出去的背影,像泼妇一样,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算什么?与老子上床的,你又不是第一个。求我安排工作的,有那个不与我上床。告诉你,不与我上床,你就别想在我的地盘当老师。”
   回到家,刘静心烦意乱。四年本科毕业生,家里又花费了这么多钱,负债累累,难道是为了买这张空文凭吗?第二天,她一人重新回到四年前,当过民办教师的村办小学求情,要求恢复老师的工作。可是,小学教师位子全部满额了。她考取大学后,那民办老师位置,已经被一位高中生接替了。走时,校长不露声色的告诉她:“现在的事情,你说满就满,你说不满也行。看说你的表现啦!”
   失望,完全失望了!大学毕业反而丢掉了饭碗,她后悔了……
   从此,她每天都带着无精打采的心情,与爸爸下田劳动。晚饭后,她就早早地躲进了被窝。
   乡村的夜晚,是枯燥无味的。特别是地处于远离城市的陕北偏僻山沟,更显得阴沉可怕。过惯了四年大学生丰富多彩生活的刘静,一下子重返回到这样的环境中生活,真是度日如年啊!想起来,心里总有说不出的苦涩。
   在这难熬的日子里,她差不多夜夜都梦到,与吴星在那交通亭前的别情。是的!她爱吴星,爱得是深的。说实在,她的心,已被吴星带走。此时此刻,她是多么盼望着重逢的日子呢!
   一个夜晚,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吴星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从广东来到陕北山沟找她,他们俩一起来到西安阿里山歌舞厅,她依偎着他,随着抒情的舞曲,一边起舞,一边谈着那离别的忧情……
   再过两个月,一年一度的春节又要来了!
   这天中午,李大军穿着一套黑色的绸缎衣服,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大礼帽,右手撑着一支灰油油的手杖,脚上穿着一双擦得发光的皮鞋,与一位随从,活像海南岛的“南霸天”,皮笑肉不笑的来到刘家,找到了刘母,胸有成竹地说:“四年了,欠债也该归还了!”
   “能不能再推迟一年呢?”刘母双手合一,一边拜一边求情。
   “不行!”李老板口气强硬地说。
   “目前,地里庄稼连年失收,家里生活困难,今年的红枣又销不出去!再过几天,我们连玉米都吃不上了。”刘母含着眼泪说。
   李大军看到刘母怨气连天,他就走到厨房里,用手杖远远的挑起大小锅盖看了看,发现刘家的大锅已生了锈,空洞洞的,只有小土锅里,煮着几个不成熟的玉米。这时,他环视了一下刘家这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子,傲慢地说,“你们常常骂我,钻改革开放空子,贩毒发横财。如果我不贩毒,就像你们一样,穷光蛋!如今,有钱就有一切”想到此,于是,进一步威胁说:“超期不还清欠债,按10%月息计算。”
   10%月息,一个月就是三千多元,怎能负担得起呢?刘母苦苦的哀求说:“这样高的利息,简直是要我们的命。咱家更负担不起呢!”
   “既不归还欠债,又不想负担高利息,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李大军说完,用那一双鼠眼瞟了一下刘静的房间。
   刘母看到李大军瞟了刘静的房间,心里明白了半截。原来,李大军今天到来,醉翁之意不在于酒。他今日登门逼债,是想在春节前,娶刘静过门当媳妇。此时,刘母没有别条路可走了,只好忍住巨大的痛苦,勉强装出笑容地说:“既然,李老板这样看重我女儿,那你就择个日子吧!”
    李大军见到刘母答应了,并叫“择日”,心里暗暗高兴起来,他笑咪咪地说:“咱们成了亲家,这笔帐就免了吧!”说着,他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分手了。
   半个月过去了,李大军叫媒人往刘家送来了成亲择日的日子,定于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
   刘母收到了成亲择日的日子后,心里又害怕又紧张。这天晚上,全家五口人围坐在一起吃晚饭,刘静仍然像往日一样默默地低头吃。这时,坐在刘静对面的母亲开口了。
   “今天,李老板派媒人送来了择日成亲的红贴,定于农历十二月二十二日…”刚说到这里,刘静就打断了她的话:“妈,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工作,不想结婚。”
   “妈也不想你嫁给他。可是,人家逼债如逼命,怎么办呢?。”
   “我是大学生,是四年的本科生,你懂吗?”
   “什么叫本科生,妈不懂,女人命苦啊!”
   “妈,我已经有了对象,在学校就订下了终身。”
   “静静,那有父母不疼爱自己的的女儿呢!说心里话,妈也不愿意,你嫁到李家呢!啊,不嫁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刘静苦苦的哀求下,刘母不说话了……刘静一气之下,丢下饭碗就往房间奔去了。她连鞋也不脱掉,躺倒在床上,抱起棉被就“呜呜”地痛哭起来。这时,她的父亲刘道正,来到她的床边坐下来,安慰地说:“静静,爸爸理解你的心情,嫁给李家的事,都是李老板上门强迫的。如果你真想着南方那位朋友的话,再与你妈说说,然后,找你那位南方的朋友去,好吗?不要哭了!你哭起来,爸爸也好难受呢!”
   刘静听爸爸这么一说 ,哭声渐渐地停下来。可是,她回想起这几个月来,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爱情又不断在折磨,想起来,活在世上又有何意义呢!


作品集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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