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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是可怕的(2)


  我沿着斜坡往上走,到了一个我想是离家还有一半路的地点,这时我听见身后有个奇怪的声音。这是个低低的、沉沉的、超乎一般的威胁人的声音,某个古怪的动物显然离我很近,但是我却看不到什么,所以我加快了脚步。我走了半英里左右,这时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它依然在我的背后,但比以前更响了,更威胁人了。当我明白这个野兽在跟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凉了。我站住了,向我身后月光照亮的小路瞪大眼睛望着,我的膝盖不由自主地抖着。一切象梦中那样安静。然而从寂静中,再一次传来低低的、威胁人的声音,比以前响多了、近多了。
  我忽然看见了它。就在我走过来的空地那一边的灌木丛里,有东西在动。一个巨大的黑影跳到了皎洁的月光中。我说“跳”,是因为这个野兽的行动象袋鼠,个头极大,有力气极了。尽管体型极大,但它的动作出乎寻常地迅速。当我看到它的形状时,我希望它是条禽龙,这东西我知道是不伤害人的,但是我很快看到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动物。它那威胁人的叫声向我肯定,这是大食肉恐龙的一种,是最可怕的野兽,曾经遍布全球。
  甚至现在我想起这场噩梦的时候,我的脑门也会突然冒出汗来。我怎么办?我无用的枪还在手中。它能有什么用处呢?我绝望地想在附近找到块岩石或大树,但是我只看到些灌木丛。我唯一可能的机会是跑掉。当我绝望地观察周围时,发现在我面前有条小路。我是个跑得很快的赛跑运动员,而且现在竞技状态极好,所以我扔掉无用的枪,沿着小路飞跑,不论在这以前还是以后,我都没有这样跑过。最后我停下来,几乎不能动了。我想我把它甩掉了,可是我突然又看见了这个野兽。它再一次赶上了我,近极了。我完了。
  我恐怖地尖叫了一声,转过身来又沿着小路跑着。我身后那动物的呼吸越来越响了,每一秒钟我都觉得它就要扑在我身上。突然间卡嚓一声,我掉了下去,一切都是黑暗的,安静的。
  等我醒过来,我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黑暗中我伸出手去,碰到了一大块肉,而我另一只手摸到了一块大骨头。我头上是一个圆圆的星空,这向我表明我是躺在一个深坑的底上。慢慢地我站了起来,把全身摸一摸。我从头到脚都是僵直的,疼痛的,但一根骨头也没有断。我恐惧地向上望着。准备着看见淡白色天空的背景下那个可怕的脑袋,不过没瞧见那怪兽的踪迹,也没听到上边有任何声音,因此,我开始慢慢地走动走动,到处摸摸,想弄清楚我掉进来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
  我已经说过,这是个坑,底大约二十英尺宽。在底上,是一块一块的肉块,大部分已经腐烂,气味难闻极了。在窟窿的中央,我发现一根往子。柱子很高,用手我够不着顶端。我划了一根火柴,四下看看。
  这是个陷饼,人的手做成的。中间的柱子,有九英尺高吧,顶头尖尖的,由掉在上面的动物的血弄得黑黑的。坑底下的肉块就是那些遭难动物的尸体,被切开了,好腾出柱子准备下一次动物掉下来,我记得查伦杰宣布过,高原上不可能有人类,因为他们的武器抵挡不住这类的巨兽。但现在已经十分清楚了,武器管用。巨大的蜥蜴样的动物钻不进当地入住的小口的山洞子,而当地人运用他们发达的头脑,为这些巨大的野兽伏设了陷阱。人类总是主人。
  对一个行动灵敏的人来说,坑的斜墙是不难往上爬的,但是在冒险往上爬以前,我犹豫了很久。我怎么知道那个差点害了我的可怕的动物会不会在最近处的灌木丛里等着我出现呢?我想到了查伦杰和索摩里关于这类大爬虫的一次对话,他们都说在它们那个小小的头盖里,根本不能产生理智。
  自然,当我不见了以后,一个没头脑的动物是会放弃它的追捕的;它会走开,想法去找别的猎物。我爬到坑沿,看了一看。星星很少了,天开始发白,清晨的冷风吹到我的脸上非常舒服。我看不见、也听不见我的仇敌。慢慢地我爬出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准备一旦有什么危险出现,就再跳进坑里去。而后我鼓起我仅有的那点勇气,沿着我来的路走回去。走没多远,我捡起了我的枪,而后不久我找到了指引我道路的小河。
  忽然在清澈的、宁静的黎明空中,远处响起了一声步枪的枪声。我停下来听着,但再也没有什么了。刹那间我想是不是什么动物袭击我的朋友们了。随后我想起了一个简单些、更合乎情理的解释。毫无疑问,他们发现我不在了,他们设想我在森林里述了路,放这么一枪帮助我找到回家的路。
  我想要加快脚步,但是我累了,不能照我的打算走得那样快了,最后我来到了我认识的那个地方,左边是翼龙沼泽,前面是禽龙出没的空地。现在我是在最后一道林带,过了它就是查伦杰要塞了。我呼喊着,但是我听不到答复。我的心凉了,我跑着。寨子还象我离开时那样,但大门开了,我冲了进去。在冷冷的晨光中,我看见我们的东西扔得地上到处都是。我的伙伴们不见了,在靠近那堆火的灰烬的地方,有一滩血。
  震动来得太突然。我在空营地的周围林中到处跑着,呼叫我的伙伴。静静的阴影里没有传来回答。一种可怕的想法促使我绝望: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在这个毫无生路的地方,可能就剩下我自己,而且没有下到下面世界去的任何办法,我可能就在这个噩梦般的国度里活着死去。离开我的伙伴,我就象一个在黑晴中的孩子,无依无靠,没有力量。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忽然想起了忠诚的赞波,他还在悬崖底下等着我们,这还是某种安慰。在这个世界上我还并不完全孤独。我到了悬崖边上,伸出头望着。赞波正坐在他小帐篷的火边。但是,奇怪的是,还有一个人坐在他前面。最初我以为是我的一个伙伴平安地爬下去了,但我很快看出他是印第安人,我高声叫着,挥着我的手。赞波马上朝上望着,挥着他的手,并且转过身去向那块岩石上爬。一转眼,他就站在岩石的顶上了,听着我给他讲我们的遭遇。
  “你们进了魔鬼的国度,马隆先生,”他说,“魔鬼要把你们都抓去侍候它,马隆主人,你接受劝告,下来,快,要不它也把你抓去。”
  “我怎么下得去呢,赞波?”
  “从树上弄些藤蔓,马隆先生,往这扔,我来做个桥。”
  “我们想到过这个。可这没有能经得住我们的藤蔓。”
  “派人找绳子,马隆先生。”
  “我能派谁,往哪儿派?”
  “派人上印第安人村庄,印第安村庄有的是绳子。印第安人在下边哪!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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