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露出来。然而也没有什么要紧,局外人那里会知道这许多底细呢,无伤大体的。
但是学校的变成“臭毛厕”,却究竟在“饭店招集教员”
之后,酒醉饭饱,毛厕当然合用了。西滢先生希望“教育当局”打扫,我以为在打扫之
前,还须先封饭店,否则醉饱之后,总要拉矢,毛厕即永远需用,怎么打扫得干净?而且,
还未打扫之前,不是已经有了“流言”了么?流言之力,是能使粪便增光,蛆虫成圣的,打
扫夫又怎么动手?姑无论现在有无打扫夫。
至于“万不可再敷衍下去”,那可实在是斩钉截铁的办法。
正应该这样办。但是,世上虽然有斩钉截铁的办法,却很少见有敢负责任的宣言。所多
的是自在黑幕中,偏说不知道;替暴君奔走,却以局外人自居;满肚子怀着鬼胎,而装出公
允的笑脸;有谁明说出自己所观察的是非来的,他便用了“流言”来作不负责任的武器:这
种蛆虫充满的“臭毛厕”,是难于打扫干净的。丢尽“教育界的面目”的丑态,现在和将来
还多着哩!
五月三十日。
〔1〕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五年六月一日《京报副刊》。
〔2〕 即收入本书的《忽然想到》之七。
〔3〕 “和光同尘” 语出《老子》:“和其光,同其尘。”随和的意思。
〔4〕 《现代评论》 综合性周刊,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创刊于北京,一九二七年移至
上海出版,一九二八年底出至第九卷第二○九期停刊。主要撰稿人有胡适、陈西滢、王世杰
、唐有壬、徐志摩等,当时被称为“现代评论派”。他们依附北洋政府,在一九二五年北京
女师大风潮及其后的五卅运动、三一八惨案中都支持北洋军阀当局,诬蔑革命群众运动。一
九二七年四月蒋介石叛变革命后,他们又转而投靠国民党政权。
〔5〕 《女师大的学潮》 这是一篇署名为“一个女读者”给《现代评论》记者的信
,载于该刊第一卷第十五期(一九二五年三月二十一日)。主要意思是说:女师大学生迭次
驱杨的“那些宣言书中所列举杨氏的罪名,既大都不能成立罪名……而这回风潮的产生和发
展,校内校外尚别有人在那里主使。”又说“女师大是中国唯一的女子大学;杨氏也是充任
大学校长的唯一的中国女子……我们应否任她受教育当局或其他任何方面的排挤攻击?我们
女子应否自己还去帮着摧残她?”
〔6〕 “琴心是否女士” 一九二五年一月,北京女师大新年同乐会演出北大学生欧
阳兰所作独幕剧《父亲的归来》,内容几乎完全抄袭日本菊池宽所著的《父归》,经人在《
京报副刊》上指出后,除欧阳兰本人作文答辩外,还出现了署名“琴心”的女师大学生,也
作文为他辩护。不久,又有人揭发欧阳兰抄袭郭沫若译的雪莱诗,这位“琴心”和另一“雪
纹女士”又一连写几篇文字替他分辩。但事实上,所谓“琴心”女士,是欧阳兰的女友夏雪
纹(当时在女师大读书)的别号,而署名“琴心”和“雪纹女士”的文字,都是欧阳兰自己
作的。
〔7〕 七个教员的宣言 即由鲁迅起草的《对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风潮宣言》(收入
《集外集拾遗补编》)。它是针对杨荫榆开除学生自治会职员和她的《对于暴烈学生之感言
》而发的,由马裕藻、沈尹默、周树人、李泰彼、钱玄同、沈兼士、周作人七人署名。文中
说:“六人学业,俱非不良,至于品行一端,平素又绝无惩戒记过之迹,以此与开除并论,
而又若离若合,殊有混淆黑白之嫌。”
〔8〕 西滢 陈源(1896—1970),字通伯,笔名西滢,江苏无锡人,现代
评论派的主要成员。曾留学英国,当时任北京大学教授。他在《现代评论》第一卷第二十五
期(一九二五年五月三十日)的《闲话》中说:“《闲话》正要付印的时候,我们在报纸上
看见女师大七教员的宣言。以前我们常常听说女师大的风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势力的
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动,可是我们总不敢相信。这个宣言语气措辞,我们看来,未免过于
偏袒一方,不大公允,看文中最精采的几句就知道了。(摘句略)这是很可惜的。我们自然
还是不信我们平素所很尊敬的人会暗中挑剔风潮,但是这篇宣言一出,免不了流言更加传布
得厉害了。”按某籍,指浙江;某系指当时北京大学国文系。发表宣言的七人除李泰彼外,
都是浙江人和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
〔9〕 给同籍的人帮忙 指陈西滢给杨荫榆帮忙,他们都是江苏无锡人。
〔10〕 陈西滢比女师大为“臭毛厕”的议论,原话是说:“女师大的风潮,究竟学
生是对的还是错的,反对校长的是少数还是多数,我们没有调查详细的事实,无从知道。我
们只觉得这次闹得太不像样了。
同系学生同时登两个相反的启事已经发现了。学生把守校门,误认了一个缓缓驶行的汽
车为校长回校而群起包围它的笑话,也到处流传了。校长不能在学校开会,不得不借临近饭
店招集教员会议的奇闻,也见于报章了。学校的丑态既然毕露,教育界的面目也就丢尽。到
了这种时期,实在旁观的人也不能再让它酝酿下去,好像一个臭毛厕,人人都有扫除的义务
。在这时候劝学生们不为过甚,或是劝杨校长辞职引退,都无非粉刷毛厕,并不能解决根本
的问题。我们以为教育当局应当切实的调查这次风潮的内容……万不可再敷衍姑息下去,以
至将来要整顿也没有了办法。”
我的“籍”和“系”〔1〕虽然因为我劝过人少——或者竟不——读中国书,曾蒙一位
不相识的青年先生赐信要我搬出中国去,〔2〕但是我终于没有走。而且我究竟是中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