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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巴黎的俄罗斯人(6)



  Ⅲ

  正当伯力斯弗明一个人把整壶红茶喝光之际,斯拉夫斯基书记官终于露面,宣告声纹分析的结果已经出炉。

  为什么要那么久啊?

  弗明把手放在自己的上腹部上,抚摸着灌满红茶的肚子,脸上表情与其说是表达愤怒,倒不如说是在发牢骚。

  非常抱歉,我已经尽了全力,因为其中有一些不容易分析的声音

  辩解就不必了,直接说结果。

  说这句话的人并非弗明,而是马利诺夫。如此毫不修饰的语气,姑且不论对擅于交际的弗明有何作用,用来约束斯拉夫斯基的言行倒是具有十足的效果。

  是的,同志,那么我立刻报告结果。

  书记官内心在冒着冷汗。

  这位名叫米开里内的男子临死前所说的话,转换成罗马字母后依序如下首先是子音的B,其次是母音的E,接着是

  我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弗明以全身的肢体动作表达出对这个迂腐的书记官的不满。

  简而言之,那家伙应该是这么说的吧白令,亲爱的同志?

  对,没错,同志。

  这跟乌拉基密尔耳朵听到的完全一样,根本没必要做声纹分析嘛!为了确认这么一点事情居然花了好几个小时,真是太辛苦了!

  为了要力求确实,所以

  那到底是哪里让你感到疑惑呢?

  因为我不清楚第二个子音是R还是J。

  第二个子音?

  弗明像是在确认他的记忆般,盯着天花板。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有可能不是白令,而是白京,你在意的就是这点吗?

  是的,正如同志所言。

  弗明以浑厚的手掌拍打桌面。

  喂!我给我差不多一点!不管是哪一国的语言,应该都没有白京这个单字存在吧!

  我只是觉得必须小心再小心

  唉!这点你的确做得很好,不管哪个国家的情报机关都没有人做事像你这么仔细谨慎呢!

  够了,伯力斯。

  马利诺夫以平板语调说道。他的视线固定在一张照片上,一张昨晚没有被注意到的照片。那是在赛门欧索普下了车,正准备往萧罗博士宅邸走去瞬间所拍摄的。出现在那辆车子的驾驶座上的脸孔,不就是雅各米开里内吗?

  怎么了,乌拉基密尔?

  线索似乎都纠结在一起了?

  怎么说?

  马利诺夫并未答覆弗明的问题,反倒是反问了回去。

  白令,米开里内的确说出了这两个字。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呢,伯力斯?

  嗯

  弗明挽起袖子。

  白令海峡,还有白令海峡水坝,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至少不是德国的细菌学者或者丹麦的探险家的名字。就这个时候而言。

  你说得没错。

  马利诺夫颔首赞同,他那暗褐色的瞳孔同时闪烁着清澈冷冽的光芒。

  白令水坝将会发生某件事,从这方向去思考应该是不会错的。

  那么,我先出去了

  来回看着两人表情的斯拉夫斯基书记官开口说道。此刻的气氛让他不得不察觉这些话并不是自己该听的。与KGB探员相处得要如履薄冰,这是他切身的经验。

  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叫我。

  辛苦你了。

  弗明漫不经心地说着,但起码在形式上给了书记官些许慰劳。待书记官一消失,他立刻又兴致勃勃地回到话题上。

  会是恐怖事件吗?

  大概吧!

  你认为美国中央情报局牵涉在内吗?乌拉基密尔。

  有这种可能。

  但是美国对水坝的建设也投下了巨额资金,再说事迹败露所必须担负的风险也太大了,这么一来不仅会伤害到东西紧张关系的缓和政策,还会遭受国际舆论的谴责啊!

  要是会担心舆论谴责,那今天的CIA早就不存在了。

  KGB也是一样,但是这句话马利诺夫并未说出口。

  再说,美国并非由上到下都坚若磐石地团结一致。自由派与保守派、北部与南部、白宫与国务院,处处都有对立存在,就连企业界也一样。期望国际紧张关系缓和的跨国企业集团,以及持相反意见的军工工业联合企业,他们之间也是不和的。前者希望以社会主义国家的消费者来掌控世界经济,而后者若没有战争或国际对抗就没生意可做。右手和左手未必会永远协调合作,越是像美国那样的大国情况就越是严重。

  唉,你说得也没错,我们内部也有民需派与军需派的对立,而KGB和GRU(注:苏联总参军事情报侦察总局。)彼此之间的关系永远也不可能变好。

  弗明脸上浮现出不快的表情。

  真是的,为了收拾GRU捅出来的漏子,我们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而且还不是只有一两次呢!那些家伙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人为只有靠战车才能改变这个世界。

  马利诺夫一面聆听同僚的抱怨,一面凝神深思。

  一周后,萧罗博士离开了巴黎,而马利诺夫与弗明的身影也在同一天晚上从苏联驻法大使馆里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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