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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美女传·第六回 逢义士赠妾穷途(3)



  万春看完道:“还有什么物?”景期道:“还有巾一顶,葛布直身一件。仓卒间走,在他房内。还有马匹、鞍辔,并那驮行李的驴子都不在帐上。”万春道:“晓得了,管教一件不遗失。”说罢,进去提了两张皮出来,说道:“俺家没有空闲床帐,总是天热,不必用被,有虎皮在此。郎君垫着,权睡一宵。那张鹿皮冯元拿去垫了哩!”说罢,放着皮儿进去了。

  景期与冯元各自睡了。明早起身见勇儿捧一盆水出来,说道:“钟老爷洗脸,二爷吩咐请钟老爷宽坐,不要在外面去闯。”

  景期道:“你二爷呢?”勇儿道:“二爷清早出去了。”景期在草堂中呆呆坐了半日,到辰时分,只见雷万春骑着景期的马,牵着驴子,那些行李通驮在驴背上,手里又提着二个大筐子,有果品香烛之类在筐子内。到草堂前下了马,那冯元看见,晓得讨了行李来,忙来搬龋万春道:“俺绝早到那秃驴寺中,一个和尚也不见,只有八十余岁的老僧在那里。俺问他时,他说昨晚走了什么钟状元,诚恐他报官捕捉,连夜逃走了。那主持人鉴放心不下,半夜里还在山上寻觅,却被虎咬去吃了。有道人看见逃回说的。”景期道:“天道昭昭,何报之速也!”万春道:“你们的行李、马匹都在此了。俺又到那秃驴房内搜着,见有果品香烛等物。俺想今日做亲,必用得着的,被俺连筐子拿了来,省得要去买,又要走三、四十里路。”景期道:“叔翁甚费心了!”

  两人吃了饭,万春叫冯元跟出去了。一会回来,冯元挑着许多野鸡、野鸭、鹿腿、猪蹄,又牵着一只羯羊。万春叫勇儿接进去了。少须,一个掌礼的、两个吹手进来。那掌礼人原来兼管做厨房的。这还不奇,那吹手更加古怪,手里只拿着一只喇叭,一个鼓儿,并没别件乐器。一进来,就脱下外面长衣便去扫地打水、揩桌抹凳。原来,这所在的吹手兼管这些杂事的。

  景期看了,只管笑。见他们忙了一日,看看到夜,草堂上点起一对红烛,上面供着一尊纸马,看时却是一位顶盔贯甲的黑脸将军。景期不认得这纸马,问道:“这是什么神道?”万春道:“是后汉张翼德老爷,俺们这一方通奉为香火的。”景期听了,作了一揖。

  掌礼人出来高声道:“吉时已届,打点结亲。”景期就叫冯元开了箱子,拿出冠带来换了。冯元也穿起一件青布直身。

  那吹手就将喇叭吹了几声,把鼓儿咚咚的只管乱敲。掌礼人请景期就位立了,又去请新人出来。那新人打扮倒也不俗,穿一件淡红衫子,头上盖着绛纱方巾。就是勇儿做伴婆,扶着出来拜了天地,又遥拜了雷海青,转身拜雷万春。万春跪下回礼,然后夫妻交拜。完了,掌礼人便请雷万春并景期、天然三人上坐,冯元夫妇行礼。

  那勇儿丢了伴婆角色,也来做新人,同冯元向上拜了四拜。

  掌礼人唱道:“请新人同入洞房。”景期与天然立起身来,勇儿又弃了新人角色又来做伴婆,扶着天然而走。冯元拿了两枝红烛在前引道,那吹手的鼓儿一发打得响了,景期只是暗笑,送入房里坐定,吹手又将喇叭吹了三声,鼓儿擂了三通,便各自出去。雷万春吩咐勇儿送酒肴进去。景期在房看着天然,心里想道:“这天然是山家女子,身子倒也窈窕,只不知面貌生得如何?”走近来,将方巾揭开一看,原来又是绝色的佳人。

  有一首《临江仙》为证:秀色可餐真美艳,一身雅淡衣裳。眼波入鬓翠眉长。不言微欲笑,多媚总无妆。抑只道山鸡野骛,谁知彩凤女凰。山灵毓秀岂寻常。似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景期看了,不胜之喜。吃罢交杯酒,叫勇儿收了碗盏,打发她出去,与冯元成其好事。自己关了房门,走近天然身旁,温存亲热了一番,搂到床旁解衣就寝。一个待字山中,忽逢良偶;一个困顿途次,反遇佳人。两人的快活,通是出于意外。

  那种云雨绸缪之趣,不待言而可知。话休絮烦,景期在雷家住了数日,吩咐冯元、勇儿都称雷天然二夫人。那雷天然果是仪容窈窕,德性温和,与景期甚相恩爱。景期恐赴任太迟,说与雷万春商量起身赴任。一面叫收拾行李,一面去雇了一辆车儿、五头骡子来。雷万春道:“此去石泉堡,尚有千余里。比郎君经过的路更加难走,俺亲自送你们前去。”景期感激不尽。

  择了吉日,清早起来,景期一骑马在前,天然坐着车儿,冯元、勇儿各骑一头骡子,万春也骑着骡子押后。尚余两个驮,并景期带来一个骡子,同来驮载行李、家伙。一行人上路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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