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小说 >

木凸(120~125)(7)



    “发高烧!这位小姐是啥辰光的人?她哪能会晓得二三十年后的事体?”

    “怪就怪在这里啊!听这位播音小姐的口气,她好像也是在一千九百七十一年……因为有一段话讲得老清楚的,她说,去年的这个时候,也就是一千九百七十年的夏天……”

    “是不是侬有啥朋友在电台里跟侬开愚人节玩笑?”

    “绝对没有。”

    “是(口伐)?”

    听陈实这么一说,谭宗三真有点“不寒而栗”了,顿时手臂上的汗毛管都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心里直打颤。他让陈实马上放这首歌给他听。听下来的确是一首从没有听过的歌。一种完全陌生的风格。几个粗哑浑厚的男人。但又肯定不是爵士。很会吹萨克斯管的谭宗三,读大学时就很熟悉起源于黑人心中的这种音乐,包括他们教堂里的那种圣咏。还有布鲁斯。但这一首肯定不是。它很让人动心。用查克·贝瑞(C.Berry)的话来说,这是一种“超越贝多芬,并把这一消息告诉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再仔细听下去,歌中反复唱着:“LetitbeLetitbe……”其它歌词则有点含混,一时听不太清。这时,鲰荛激动万分地打电话来说,又找到了一批有关“洪兴泰”的材料。相当完整。要谭宗三立即回“豫丰”。谭宗三对陈实说:“侬马上替我把这首怪歌的歌词清晰地录下来,然后,马上送过来。”上车时,他把鲰荛的妹妹三月带走了。

    走出弄堂口,天色才刚刚大亮。卖马奶的乡下人牵着瘦弱的白马,还讲究地在马背上盖一块白布。摇动暗哑的铃挡。有轨电车从江湾五角场开出。雾正在散去。谭宗三让车夫先把三月送回家。三月下车时,回过头来看了谭宗三一眼,问:“为啥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跟我讲?”宗三一怔,忙反问:“是啃,我一句话都没跟侬讲?”“我哪能又得罪了侬这位三老板?”三月涨红了脸再问。久病的她不论遇到大事小事都好激动。一开口,脸就涨得通通红。“我真的一句话都没跟她讲?”谭宗三不想正面和三月发生什么冲突,赶快探过身,装着去问车夫。三月却板着脸已经下车去了。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