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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坡的生日·八 逃学(2)

  旁边的鸡鸭店挂着许多板鸭,小烧猪,腊肠儿,唉,不要去摸,把烧猪摸脏了,人家还怎么吃!“小坡到处讲公德,是不是?”他自己问自己。“公德两个字怎么写来着?”……“又忘了!”……“想起来了!”……“哼,又忘了!”

  慢慢的走到大马路。有一家茶叶铺是小坡最喜爱的。小徒弟们在柜台前挑捡茶叶,东一拱箩,西一竹篓,清香的非常好闻。玻璃柜中的茶叶筒儿也很美丽,方的,圆的,六棱儿的,都贴着很花俏的纸,纸上还画着花儿和小人什么的。小坡每逢走到这里,一定至少要站十来分钟。

  这个还有点奇怪的地方,每逢看见这个茶叶店,便想起:啊,哥哥大坡一定是在这里被妈妈捡去的!这条大街处处有水沟,不知道为何只有此处象是捡哥哥的地方。他往水沟里看了看,也许又有个小孩在那里躺着。没有,可是有个小青蛙,团着身儿不知干什么玩呢。“啊,大概哥哥也是小青蛙变的!小蛙,上这儿来,我带你看妈妈去!”小坡蹲在沟边上向小蛙点头。来了一股清水,把小青蛙冲走了,可惜!

  咚,咚,咚,咚,由远处来了一阵鼓声。啊!不是娶新娘,便是送殡的!顶好是送殡的,那才热闹!小坡伸着脖子往远处看,心中噗咚噗咚的直跳,唯恐不是送葬的。而且就是出殡,也还不行;因为送殡的有时完全用汽车,忽——,一展眼儿就跑过去,有什么好看!小坡要看的是前有旗伞执事,后有大家用白布条拉着的汽车,那才有意思。况且没有旗伞的出殡的,人们全哭得红眼妈似的,看着怪难过。有旗伞执事在街上慢慢走的呢,人人嘻皮笑脸的,好似天下最可乐的事就是把死人抬着满街走。那才有意思!

  “哎呀,好天爷!千万来个有旗伞执事的!”小坡还伸着脖子,心中这样祷告。

  咚,咚,咚,咚,不是一班乐队呀,还有“七擦”,“七擦”的中国吹鼓手呢!这半天还不过来,一定是慢慢走的!

  等不得了,往前迎上去。小坡疯了似的,撒腿就跑,一气跑出很远。

  可了不得,看,那个大开路鬼哟!一丈多高,血红的大脸,眼珠儿有肉包子大小,还会乱动!大黑胡子,金甲红袍,脚上还带着小轮子!一帮小孩子全穿着绿绸衣裤,头戴蛤壳形的草帽,拉着这位会出风头,而不会走路的开路鬼。小坡看着这群孩子,他嘴里直出水,哈!我也去拉着那个大鬼,多么有趣哟!

  开路鬼后面,一排极瘦极脏的人们,都扛着大纸灯,灯上罩着一层黄麻。小坡很替这群瘦人难过,看那个瘦老头子,眼看着就被大灯给压倒了!

  这群瘦灯鬼后面是一辆汽车,上面坐着几个人,有的吹唢呐,有的打铜锣,有的打鼓。吹唢呐的,腮梆儿凸起,象个油光光的葫芦。打锣的把身子探在车外,一边笑,一边当当的连敲,非常得意。小坡恨不得一下子跳上车去,当当的打一阵铜锣!

  汽车后面又是一大群人,一人扛着一块绸子,有的浅粉,有的淡黄,有的深蓝,有的葱心儿绿,上面都安着金字,或是黑绒剪的字。还有一些长白绸子条,上面的字更多。小坡想不出这都是干什么的,而且一点“看头儿”也没有。把大块很好的绸子满街上摆着,糟蹋东西!拿几块黑板写上几个“7”,或是画上两只小兔,岂不比这个省钱!小坡替人家想主意。也别说,大概这许是绸缎店的广告队?对了,电影院,香烟庄都时常找些人,背着广告满街走,难道不许人家绸缎铺也这么办吗!小坡你糊涂!小坡颇后悔他的黑板代替绸子的计划。

  啊,好了!绸子队过去了!又是一车奏乐的,全是印度人。他们是一律白衣白裙,身上斜披大红带,带子上有些绣金的中国字。小坡认不清那是什么字,过去问老印度。老印度摇头,大概也不认识。

  “不认识字,你们倒是吹喇叭呀!”小坡说。

  印度们不理他,只抱着洋喇叭洋号,仰头看着天。

  汽车后面有一个打白旗的,襟上带着一朵花儿,一个小红缎条,小坡不知道这个人又是干什么的。只见他每一举旗的时候,前面的绸子队便把绸子扛得直溜一点,好象大家的眼睛全往后了着他似的。有的时候,他还骂街,骂得很花哨,前面的绸子队也不敢还言。小坡心里说,这个人一定是绸缎庄的老板,不然,他怎么这样威风呢。

  后面又是一辆没篷的汽车,车里坐着个老和尚,闭着眼一动也不动。小坡心里说:“这必定是那位死人了!”继而一看,这位老和尚的手儿一抬,往嘴送了一牙橘子。小坡明白了,这不是死人,不过装死罢了。他走过去把住车沿,问:“橘子酸不酸呀?”老和尚依然一动也不动。小坡没留神,车前面原来还有两个小和尚呢。他们都是光头未戴帽,脑袋晒得花花的流油。他们手打问心,齐声“呸”了小坡一口。小坡瞪了他一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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