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饭店(星期一 第八节)(5)
时间:2023-07-09 作者:阿瑟·黑利 点击:次
那个警官走到汽车她坐的一边时,克丽丝汀摇下窗子。经过检查,他显然感到满意,对他们说,“朋友,你们得绕道走。慢慢地驶过那条车道,在那边尽头,有警官会指挥你们驶回原车道的。” “怎么啦?”彼得问道。“出了什么事啦?” “撞倒行人就逃啦。就在今晚不久前发生的。” 克丽丝汀问道,“有人被撞死吗?” 警察点点头。“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看到他们吃惊的表情,他对他们说,“她跟母亲在一起走路。母亲现在医院里。孩子当场被撞死了。车里的人一定知道的。他们马上开走了。”他低声地骂道,“混蛋!” “你能查出是谁吗?” “我们会查出来的。”那个警官板着面孔点点头,指指绳子那边的活动。“那些警察总是会查明的,这一回可惹恼了他们。路上有玻璃,那辆撞人的汽车一定有痕迹的。”又有开亮着前灯的汽车从后面驶近过来,他挥手示意叫他们继续往前开。 他俩默不作声,克丽丝汀缓慢地驶过那条绕行的道路,到了尽头,警察便挥手叫他们重新驶上那条原来的车道。在彼得的脑海深处,有一个令人烦恼的印象,有一个说不出的迷迷糊糊的疙瘩。他认为就是这个车祸本身使自己感到烦恼,突如其来的惨事总是这样使人感到心烦的,然而直到突然听到克丽丝汀说“我们就要到家啦”之前,他心里始终充满着一种莫明其妙的不安。 他们已经驶离埃利西恩菲尔兹街,转入普伦梯斯大街。不多一会儿,小汽车向右拐弯,接着又向左转,然后在一幢新式二层楼公寓大楼前的停车场上停了下来。 “如果什么工作也找不到的话,”彼得心情愉快地嚷道,“我可以重操旧业,去当酒吧间服务员。”他正在克丽丝汀那间色调柔和的青苔色和蓝色起居室里搀和着饮料,同时从隔壁厨房里传来敲碎鸡蛋壳的声音。 “你当过酒吧间服务员吗?” “当过一个时期。”他量了三盎司黑麦威士忌酒,分成两份,然后伸手去拿安哥斯图拉和佩乔特苦味酒。“日后我会告诉你的。”之后他又加入了一些黑麦威士忌酒,用手帕揩去溅在韦奇伍德蓝地毯上的几滴酒。 他挺直身子,朝起居室四周看了一眼,房里的陈设和颜色协调悦目——一只朴素大方的法国沙发,上面饰有白、蓝、绿三色叶子图案的印花织物;靠近一只大理石面的柜子,放着一对赫普尔怀特①式椅子;还有那只有嵌饰的红木餐具柜,他就是在它上面搀饮料的。墙上挂着法国统治路易斯安那时期的一些版画和一幅现代印象派油画。他想,这一切酷似克丽丝汀本人那样,给人以一种温暖愉快的感觉。只有他身旁那只餐具柜上的一只笨重的壁炉钟发出不协调的声音。那只时钟滴答滴答地轻轻响着,黄铜色的花体字和水渍斑斑的陈旧钟面,显然它是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产物,彼得好奇地望着它。他把酒拿到厨房里,克丽丝汀正在把搅拌好的蛋从搅拌盘里倒入一只咝咝发响的平底锅里。 “再等三分钟,”她说,“就好啦。” 他把酒递给她,他们碰了碰杯。 “瞧我的煎蛋卷,”克丽丝汀说。“现在可以吃了。” 蛋果然做得象她所说的那样——又松又软,还加上香草。“真是道道地地的煎蛋卷,”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但就是难得做得这样好。” “我还会煮蛋哩。” 他高兴地挥起一只手。“下次早餐再吃吧。” 吃罢,他们便回到起居室里,彼得又搀了一杯酒。这时已近凌晨两点了。他挨着她坐在沙发里,指指那只样子古怪的时钟。“我觉得那家伙好象老是在盯着我看——用一种指责的声调报时。”“也许是这样,”克丽丝汀回答说。“这钟是我父亲的。它过去一直放在他的办公室里,病人可以看到它。它是我保留下来的唯一东西。” 双方都默不作声。克丽丝汀曾经冷静地把威斯康星州飞机失事一事讲给他听过。现在他温存地说,“事情发生后,你一定感到孤寂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