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你正梦着我的梦(4)
2023-07-07 网友提供 作者:神秘列车 点击:次
加莱亚诺曾声称,自己的作品是“为那些不能读我作品的人写作;为那些底层人,那些几个世纪来排在历史尾巴的人,那些不识字或者没有办法识字的人写作”。一方面,这与阿彼察邦电影的形体符合,是所谓其亚洲性和民族性的一大原因;另一方面,它验证了我的个人经验。存在这样一种电影,它在知识分子看来晦涩难懂,却经常使得布衣落泪。其原因大致在于:无论结构层面如何复杂,它都是根植于作者经验的真实电影。不虚美,不隐恶,更重要的是它要拍摄的就在那里,这也是阿彼察邦的电影看起来为何如此自然。 阿彼察邦并不信任记忆本身,这也是他为何以声响搅动记忆。与凯伦和杰西卡不同,老埃尔南和族人“从不做梦”。他们睡着了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停下来”。只因为梦境是对记忆的干扰。什么是记忆?更清晰的答案在阿彼察邦《能召回前世的波米叔叔》中。成为魂魄的妻子阿惠之所以给人以视觉上半透明的不稳定状态,因为她代表了过去的历史记忆,“已故为鬼的妻子在波米一家的记忆中赖以生存,当有关妻子的记忆逐渐消失,妻子也失去存在的意义”。对于今人,前人的存在与否取决与后人是否记得他们。这是陀氏《卡拉马佐夫兄弟》中被读者反复引用的名言:永远不要相互遗忘。面对不断消亡退却的记忆,只有某种令人不安的响动方能提振。 上海作家金宇澄的《洗牌年代》最后的跋中,俏皮的作者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我养一条鲷鱼有很多年了,浑身有紫色斑点,属于单独饲养的动物……如果我给它照镜子,它浑身鳞片就现出深色斑纹,有时冲撞鱼缸。 原因很多,也许它是: 为往事不安。 发现变化太大。 拒绝自己如此的模样。 看见一条陌生的鱼。它在深夜的书桌旁悠游。我点烟的火光一闪,它翻腾起来。 镜子、火光、让杰西卡不安的巨响,莫不如此。 原题:《昏睡症与失忆症,历史与记忆——论阿彼察邦〈记忆〉》 参考: 1.小河,《你正梦着我的梦》,《巴铁女孩》片尾曲。 2.5.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莉莉,杰内罗索·费奥罗,《梦的表现——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访谈》,《当代电影》,2019第11期,第58到62页。 3.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张良,《走向“有机”的电影——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访谈》,《电影艺术》,2020年第2期,第106到111页。 4.崔卫平,《迷人的谎言》,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年,第165到174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