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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日(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扭)(5)



    找大来,喘着气,激动万分地对大来说,这一下验证了,是人血,不过成分有点怪,

    跟我们的不太一样。大来对这个结果显得很淡漠。他似乎并不看重别人最后怎么来

    验证他。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要靠自己判别。自己选择。而且越来

    越清楚。他只看重这一点。

    几天后,肖天放到零七连找儿子谈枪的事。张满全丢下四十八小时的最后限期,

    的确叫肖天放慌神。他不能再失去哈捷拉吉里镇父老乡亲的信任。他不能想象当年

    赶杀大来娘那样的情景在哈捷拉吉里重演,让它再一次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发生在

    老肖家全体成员身上。

    天放曾去找天一商量。

    天一说:“你想咋着就咋着,别跟我商量。”

    天放说:“你要有气力,帮我琢磨琢磨吧。”

    天一说:“我再没气力了。”

    天放说:“不想帮我了?”

    天一强挣起来吼叫:“我没气力,没了……”

    天放说:“好吧……我自己做决定……”他扭头向地窖口走去。他没想到在这

    最重要的坎节儿处,自己的亲兄弟也都厌弃了他。他走到答门口,回头来颤颤地说

    :“我知道……你们都恨我。”

    天一继续拍着床沿嘶叫:“我没气力了,没了……”尔后虚脱一般颓然倒下,

    两边眼角溢淌某种无奈和怨懑的湿润。那是两颗黏稠的泪珠。似乎并不甘心,像两

    个十分破旧的小镇,浓缩着许多不愿期望的朦胧。委屈。使肖天一感到委屈的正是

    大哥走到地窖门口,又回头来刺他的那句话。大哥从来不曾细心体察过他们这些做

    弟弟妹妹的心。他只知道他自己所要干的。他面前只有他为肖家所立起的那本真经。

    他哪里知道他七弟这些年早已不恨他这位大哥了。不仅仅是恨不起来,也的确不愿

    再恨。镇公所的喧闹。会计室的拥挤。女文书的腋臭。小火轮码头的潮湿。木桩上

    剥落斑驳的青苔或霉迹。渔监所灰黯的小屋和屋后成堆的空酒瓶。晒不干的渔网咸

    腥。泥炭和沼泽。他的确认可了这一切。玉娟去了迺发五家后,他就娶了一个叫三

    根的女人。三根带来四个女儿,长得都跟男人似的。都把头发剪得很短,跟秃尾巴

    母鸡一样。她们都把小褂子贴肉绷得实紧。很小很小那一点妈妈纠儿,透过布褂,

    招人现眼地凸出。她们常常一起斜过眼来打量这位后父。当他在屋里,顶上门,把

    那个甚至比他还要高大粗壮的三根挤到床边上,扯开她裤腰带,三根软弱慌乱地抓

    住那紧着往下脱落的裤子,往床里角翻滚躲闪时,他知道她们四个总在门口守定。

    第二天早起,她们准定会用变得更加粗大的骨骼,摆出越发冷漠的架势。他认定她

    们四个总有一天都会同时长出喉结来的,并把他堵到一个大缸里头,轻而易举地把

    他骟了。他喜欢三根上半身的瘦弱和下半身的肥硕。他几乎一天不落地要和三根做

    那事。他喜欢她的惶恐和狡猾。呆木和浅薄。她不像玉娟,只是颤颤地细吟,像怕

    冷的小老鼠。她每回都嚷嚷得要房倒屋坍。叫他手忙脚乱,更加凶猛。她的前夫是

    前任镇长,因此她还随嫁来了他所未曾期待的一切。他还缺什么?不缺了!他甚至

    希望阿伦古湖干涸。忙乱地搬迁。白家兄弟留下那一条肿块似的铁路路基,空对蓝

    天,可也算是一道荒寂中的伤痕,划破那永无了期的单调木僵。他喜欢那引水的计

    划。别去管它会不会从大裂谷里漏走。引出来,引它出来。它们在那眼睛似的湖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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